“发财?想啊,试问天底下哪个不想发财?我想发财都快要想疯了!”瘦高男子很是直白,连含糊都没含糊,直接脱口而出。
    周念闻言,乐了,最喜欢跟这种贪财的人打交道,因为他们比那种软硬不吃的人更容易对付,只要稍微给他点油水,他们便会乖乖就范。
    眉毛轻挑,周念笑着道,“呵呵,你若是想发财,那就先把衣服脱了吧。”
    “啊?脱衣服?”瘦高男子一愣,很是疑惑地眨巴了下眼睛,可当他看到周念那副不怀好意的眼神时,吓得他立马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衣服,差点叫出来,“喂,你……你要干嘛?我是想发财不假,可我却没有龙阳之好!我的兴趣很正常的,老子可不是断袖!”
    他完全把周念想成了那样式的人物,专门喜欢男人,这个癖好听上去都觉得刺挠。
    周念一脸鄙视地白了他一眼,“喂,你想哪儿去了,谁有龙阳之好?我只不过是想买你这身衣服罢了。”
    “啊?买……买我这身衣服?”
    “没错,还有你脚下的这筐菜。”
    “可……可这些菜都被人给踩烂了,不能吃了。”
    “呵呵,这个你不用管,我就问你是卖还是不卖?”
    “这……”
    “喂,你到底卖不卖?别磨磨叽叽的,挺大个老爷们别那么磨叽!”周念不耐烦了,催促道。
    瘦高男子低头沉思了一下,自是有些爱贪小便宜,嘟嘟囔囔道,“你……你能出多少?”
    “额……这个我还真没买过,不如你说个价吧。”
    “我说?”瘦高男子略微思考了一下,紧皱的眉头逐渐展开,接着慢悠悠的伸出了三根手指,“要不,你给我300贝比如何?”
    “啊?才300?”周念还以为多贵呢,只要能顶替对方的身份混进燕家,莫说是区区300贝比,3000他都乐意给。
    “行!”
    伸手就要掏钱,可坏就坏在他刚刚说了一个“才”字,这个字一出,瘦高男子的脸皮不由地一抽,心中更有一丝后悔,“奶奶的,我要价低了!”
    变脸比翻书都快,他说话就跟放屁似的,没等周念把钱掏出来,他竟突然改口了,“你……你先等等,我说的300,指的只是上衣,裤子得另算!”
    “哈?”
    这话一出,周念掏钱的动作立马停止。
    “喂,你刚刚不是还……”
    “哼,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我就这个价钱,不要咱就拉到!”
    “你!”
    眼神骤然一凝,一个区区的卖菜小贩都能奸猾到这种程度,这天底下的商人,果然都是无商不奸。
    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周念实在没时间陪他在这里磨叽,况且这点小钱他也不在乎,索性就吃个哑巴亏,暂时忍了下来,“好好好,就依你,那你倒是说说,你这身行头一共多少钱?”
    “这个嘛……”
    小贩低头故作沉思,他全身的衣服加起来也就200多贝比,虽然很不值钱,但如今却成了一件宝贝。
    因为他看出了周念眼中的渴望,商品这种东西,讲究的就是一个可遇不可求,这就好比卖西瓜,在夏天的时候便宜要死,可若是放在了资源缺乏的冬天,贵的可就十分离谱了,正所谓时过境迁,今非昔比,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狠狠咬了咬牙,瘦高男子知道周念出手阔绰,索性把心一横,狮子大开口道,“这样吧,我全身这一套,你给我1000贝比如何?”
    “1000?”
    周念听闻撇了撇嘴,知道对方把自己当成了好诓骗的冤大头,可却乐意上这个当,一脸蔑笑道,“呵呵,我给你1200,多出来的200可以等交易结束后让你雇个马车,立马给我滚蛋!”
    “1200?哎呀,多谢老板!”瘦高男子没想到对方的阔绰程度都快赶上燕大财主了,赶紧朝周念抱拳道谢,就那张殷勤的笑脸,看着都欠打。
    周念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别废话了,快脱衣服吧。”
    “是是是,我这就脱,一丝不挂!”
    “什么?一丝不挂?”
    “是啊,我方才不是说了嘛,我卖的是全身的衣服,当然也包括内衣内裤了。”
    周念,“……”
    太狠了,这家伙为了挣钱,都不要他那张狗脸了!
    眼瞧着瘦高男子说脱就脱,周念鄙视着他道,“喂,只脱外衣就行了,内衣内裤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啊?这怎么能行?我知道您出手大方,可这是做生意,一码归一码啊。”
    “靠,我要你内裤干嘛,怪骚气的。”
    “这……”瘦高男子听闻脸色顿时一红,只脱了半截,立马就停了下来,“那……那好吧,既然你不要,那我再留着穿它两年,嘿嘿……”
    周念,“……”
    “你……你赶紧脱吧,脱完赶紧走,我要吐!”周念彻底被这家伙给打败了,随手把钱丢到地上,看一眼都觉得膈应,索性背过身去。
    “是是是。”
    瘦高男子边点头边脱衣服,手脚那叫一个麻利。
    花费时间,15秒不到。
    “那个,小哥,我脱完了,钱我拿走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买卖,请你务必找我,我家里有的是旧衣服,咱们可以长期合作,嘿嘿……”
    “合作?我合作你家的大茄子!给我马不停蹄地滚!”
    “哦,是是,我现在就滚。”
    “等等,你先回来。”
    “嘿嘿,没滚远,小哥你还有啥吩咐?”
    周念回过头来,咋看眼前的家伙咋觉得面目可憎,强忍住心中的火气,低声询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瘦高男子指了指自己,嬉皮笑脸道,“嘿嘿,我叫田不农。”
    “田不农?这什么怪名字?”
    “唉,这是我爷爷请一个算命先生给我起的,因为我们祖传三辈都是菜农,老是富不起来,脱离不了贫困,就给我起了“不农”这个名字,希望我将来不再务农,可以当个大财主。”
    周念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喂,这个名字不太准啊。”
    “哎吆,可不是咋的,一点都不准!那个算命的先生就是个糊涂车子,起的名字屁用没有,他还给人起过“王富贵”这个名字,后来咋样了?还不是要了饭了!他要是算的准的话,我现在为何还是一个菜农?再也不信算命的了!”
    “哼,我看你不该叫田不农,应该叫田不脸才是!”
    “田不脸?为何?”
    “恬不要脸啊,连内裤你都能脱,你说你那脸还要它干啥?”
    “我……”
    “行了行了,别你啊我啊的了,既然买卖达成,那你可以滚了。”
    “哦,是是,小哥以后有什么需要的,烦请去田家菜庄找我,告辞了。”
    田不农再度朝周念抱了抱拳,然后迈步离开了这里。
    直到他离远,周念才慢悠悠地穿上了他的衣服,把地上的烂茄子全部捡进筐里,摇身一变,直奔燕家而去。
    “站住!”
    刚走到门口,一名护卫立刻阻拦了下来,“喂,小子,你是何人?”
    周念低头挑着担子,“大哥,小人名叫田不农,是给燕大财主送菜来了。”
    “哦,原来是个送菜的,那你进去吧。”
    “嘿嘿,多谢大哥。”
    换个身份就是方便,周念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挑着担子迈入院子,三打听五打听,终于找到了厨房的位置。
    他现在并不急着去打探情报,因为但凡重要的情报,一般都会选择在酒足饭饱之后才商量,索性就耐心一点,静等燕家吃饱喝足之后,再去打探。
    迈入厨房,一股子油烟味立刻扑面而来,熏得人直呛鼻子。
    厨房里人来人往,锅碗瓢盆胡乱飞舞,煎炒烹炸,焖馏熬炖,各种厨艺层出不穷,火苗子蹭蹭往上窜,比看打把势卖艺的都觉得新鲜,仔细数了一下,炒菜的顶级大厨共有一十三位,每人手底下带一名负责打下手的小徒弟,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则忙着干干杂活之类的。
    有这么多人在一起干活,若是没有个领头羊,铁定会乱了套。
    负责指挥这些人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精瘦男子,长了一脸横肉,留着两撇小胡子,正对着厨房里的伙计们挨个派活儿。
    “你,剁葱去,你,剥蒜去,还有你,洗洗那些土豆去,你去把粉条给泡上……”
    轮到周念的时候,他连脸都顾不得看,直接指了指旁边水盆里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鲶鱼,沉声道,“你,去把那条鲶鱼给杀了,一定要清理干净,一会儿要做鲶鱼炖茄子,这道菜很重要!”
    “是。”
    周念低头抱拳,然后走向了水盆。
    水盆里的大鲶鱼又黑又滑,一看就是刚钓上来的,嘴唇那里还有被鱼钩划开的口子,正不停地往外溢血。
    “唉,嘴很痛吧?放心,一会儿就不痛了,早死早超生!”
    朝着鲶鱼嘟囔了一声,周念下手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仅仅用了两三刀,整条鲶鱼立刻变成了新鲜的鱼块。
    鲶鱼多乱刺,吃的时候要格外的小心,周念处理鲶鱼的方法与旁人大不相同,非但将其剁成了鱼块,还很熟练地除去了里面的那些乱刺,省了不少的麻烦。
    一条大鲶鱼仅用了两分钟便处理完毕,周念将这些鱼肉送到大厨那里的时候,对方甚至连茄子都没有切好。
    并非是他的厨艺不够精湛,而是他瞅着菜板上的那些茄子犯了难,忽然下不去刀了。
    “这…….这他妈是谁送来的茄子?”
    负责做鲶鱼炖茄子的大厨名叫孙百洋,五十来岁,长了一身的肥膘,头很大,就跟个囊似的,厨艺不错,就是个子矮了点,站在案板面前最起码要垫俩凳子才能方便切菜,蹲在地上就看不出人模样,活脱脱一坐地炮。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别的大厨忙于自己的料理,自然无暇顾及,可那负责人小胡子却不行,尤其是鲶鱼炖茄子这道菜,是燕之秋特意点的,属于今天的压轴菜,不得不引起他的重视。
    快速跑了过去,小胡子好奇问道,“孙师傅,怎么了?是不是出啥岔子了?”
    孙百洋看着眼前的茄子直撇嘴,“咣当”一声就把刀丢在了案板上,很是愤怒道,“管家大人,您看呐,今日这茄子就跟狗啃的似的,烂的烂,蔫的蔫,一个囫囵个都挑不出来,你让我怎么做菜嘛!”
    “什么!竟有这事儿?”
    小胡子听闻差点蹦起来,赶忙看了看案板上的茄子,脸顿时僵了下来。
    “这……这到底是……”
    说了句半截话,小胡子赶紧弯腰朝脚下的菜筐里翻,还没翻几个呢,一旁的孙百洋忽然插嘴,“管家大人,别翻了,我都翻了好几遍了,一个像样的都没有!”
    “哈?”
    小胡子顿时站直了身体,拳头突然紧握,朝周围人大声喝道,“我说,诸位,别动,都他妈别动了!”
    他那一嗓子的确够响亮,只用了一声,周围立刻鸦雀无声。
    “我问问你们,今日这茄子,到底是谁送来的!”
    众人皆愣,相互对视几眼,都是摇头只喊不知道。
    他们都快要忙晕了,哪儿还顾得了谁送菜的事?
    见无人承认,小胡子的火气腾地一下子就上来了,一跃身跳到了灶台上,大声喝道,“亏心,都他妈是一群亏了心肝的乌龟王八蛋!是谁送的就赶紧承认,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敢作敢当,可别连累众人!”
    他这话一出,有几个胆小的显然是怂了,开始不停地煽风点火,添油加醋。
    “喂,快站出来吧,我知道是你,别逼我说出来,闹个不愉快。”
    “呵呵,这么点事都不敢承认,我看这胆小鬼一定是吓得不敢出来了。”
    “就是就是,谁送的就主动承认算了,磨叽什么?”
    “管家大人,送菜的不是都有记录么?要不您去查查?”
    人群中有人给出了个主意,这倒是给小胡子提了个醒,不过他却没有立即去查,反而来了这么一句,“哼,赶紧承认吧,别逼我去查,不然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话虽这么说,可他断不敢去查记录,因为他这次的确是忙坏了,并没有安排人去做记录。
    这招纯粹是为了吓唬人用的,意图将对方给诈出来,同时逃避他责任上的过失。
    然而这话一出,却还是没有人主动站出来。
    “嗤……”
    气氛十分凝固,正僵持着呢,有人做的菜,却忽然糊了。
    “哎吆,我的菜!”
    “哎吆,我的粥!”
    “哎吆,忘记放盐了!”
    ……
    就跟起了连锁反应一样,“犯人”还未抓到,厨房里却先乱成了一锅粥。
    “这他妈!”
    小胡子气的直跺脚,为了顾全大局,索性先将这件事丢在一旁,等事后再做处理。
    “别慌,都别慌,都拿出你们的看家本领来,把菜给我完美地送上去,谁要是出了岔子,我绝不会放过他!”
    “是!”
    大厨们异口同声地吆喝,低头继续忙活,开始补救各自手里的菜。
    “管家大人,那我呢?”
    所有人都有事做,倒是难为了一旁的孙百洋。
    小胡子皱眉看着他,“孙师傅,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送茄子的人我以后再给你个交代,您还是先做菜吧。”
    “可……可这茄子都烂成这样了,您让我……您这不是为难我么?”
    “孙师傅,我相信您的手艺,您只管做就是了。”
    “哎吆,您这是在高看我,燕老爷的嘴素来刁的很,我就怕到时候……”
    “唉,孙师傅,咱都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了,就只能硬着头皮猛上了,不做是一顿鞭子,做了,兴许还有点希望,倒不如冒险尝试一下。”
    “可我这心里……实在没底啊,您瞧见没有,我现在的手都直打哆嗦,您……您让我怎么做嘛。”
    “嘿嘿……”
    这话一出,一旁正在剥蒜的周念忍不住偷笑了一声。
    然而他不笑还好,一笑,正好被小胡子抓了个正着。
    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小胡子此刻正急的火上房,偏偏有人在这里幸灾乐祸,他又岂能容忍?
    快速上前一步,小胡子伸手便要揪周念的耳朵,弯下腰还没来得及揪,对方却率先站了起来,差点用头磕到他的下巴。
    “呵呵,管家大人,您要干什么?”
    小胡子下意识地往后一躲,气的凝眉瞪眼,厉声喝道,“喂,臭小子,你刚才在笑什么?”
    周念一脸无辜,“没有啊,刚刚我笑了么?”
    “没有?哼哼,少在这里跟我打哈哈!刚刚你明明笑了,连后槽牙都漏出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啊?后槽牙?”周念一愣,简单的小微笑就能露出后槽牙来的,那不就是狗么?
    心中略有不悦,周念一脸蔑视道,“哼,一道简单的鲶鱼炖茄子就把你俩大男人搞得晕头转向的,你们就不觉得丢人么?我笑笑怎么了?”
    “哈?”
    “什么!”
    这话一出,不光小胡子一脸怒气,就连他身旁的孙百洋也顿时炸了庙,猛一弯腿,忽然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周念身边时,连对方的腰都够不到,指着他的鼻子叫道,“喂,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简单?听你这口气,你很会做了?”
    周念摊了摊手道,“没办法,手到擒来,小菜一碟。”
    “嘿,小子,行啊,既然你会做这道菜,那我可就不管了,灶台交给你,你现在就给我做去,若是做不出来,我一定要你好看!”
    “那要是我做出来呢?”
    “做出来?哼,你要是真能做出来,味道还能让燕家老爷满意,我以后就给你当凳子坐,你走哪儿我就跟哪儿,给你垫屁股用!”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管家大人作证。”
    “好,既如此,那我就露一手给你看看,你下半辈子就准备当个马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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