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地想起来了,这声音岂不是自己朝思暮想为他憔悴的谷大哥?一想到这里,忍不住叫道:“谷大哥,我好好的没有事呀。”
    她这一嚷,听得金鸾大喜过望,急忙叫道:“兰芬,先别说话,你是中了透骨阴指,谷小兄弟正替你疗伤,你运多一会气才好。”“咦,师父也在这里,徒儿真的好了呀。”
    许兰芬目光溜动,说道:“这是什么地方?”谷飞云收回抵在她头顶“百会穴”上的手掌,说道:“你说好了,大概真的没事了。”金鸾问道:“你不知道她好了没有?”谷飞云没有站起来。
    仰脸道:“在下只会运功,不知道时间够不够?许姑娘,我看还是再运一会气的好。”许兰芬脸上绽起一片欢愉之色。
    站起身道:“谷大哥,我真的好了,身上感到流动着一股暖气,好像轻飘飘的,很舒服,不用再运气啦。”谷飞云听她这么说,也就站了起来,点点头道:“如此就好。”宇文澜喜孜孜的道:“谷大哥,你真的替许师妹治好了。”
    金鸾也流露出一脸笑容,说道:“谷小兄弟,真是亏你的,真把透骨阴指给治好了。”谷飞云道:“在下功力有限,方才金母说过,击伤许姑娘的指力。
    不过二三成火候,所以才治得好。”金母眼看谷飞云果然把许兰芬治好了,心头自是十分惊异。
    心想:“这小娃儿使的是既非九阳神功,如何能治得好透骨阴指呢?哦,他既能运功化去已经深入骨髓的阴寒,那么一定也是克制透骨阴指的功夫了。
    他这是什么功夫,从那里学来的呢?还好他娘是自己徒儿,谅他也不敢和自己作对。”一面蔼然的笑道:“谷飞云,你小小年纪,能够把入骨阴寒化去,当真难得的很,很好。”
    一面朝席素仪道:“素仪,你有这样一个好儿子,为师也替你高兴,你们定居之后,可时常上山来看看为师。”席素仪因师父对自己的态度完全转变了。
    心头也暗暗高兴,连忙躬身道:“弟子会的。”金母目光一抬,问道:“许兰芬,你在什么时候被人偷袭的?”许兰芬道:“我不知道,那天的情形,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金母又道:“那一天也想不起来吗?”
    许兰芬摇摇头。字文澜接口道:“大概有五天了,许师妹五天前回家去的,三天前在凤县附近昏倒,不省人事”
    金鸾不待她说不去,沉声道:“怎么,你要查使透骨阴指的人?这个不劳费心,他敢对我徒儿下手,我不会放过他的。”一面回头道:“徒儿,咱们走。”
    金母嘿然道:“金鸾,你率领徒众上山来大闹了一阵,说走就走吗?”金鸾道:“你待怎的?”金母微哂道:“你有胆量上天池寻衅,自然有备而来,你总知道该如何的了?”金鸾盛气的道:“天池我不能来吗?好,你只管划下道来,我无不奉陪。”
    “这还差不多。”金母徐徐的道:“你不是带着门人来的,这样吧,咱们先要门下弟子上场,看看是你调教的徒弟行,还是我调教的徒弟行,他们如果分不出高下来,再由咱俩出手,你看怎么样?”
    她这番话当然是另有心机的。她和金鸾不但是孪生姐妹,而且还是同门学艺的师姐妹,本来你会的我也会,没有什么了不起。
    但双方已有数十年不见。金鸾敢在数十年后的今天,找上天池,显而易见,她若无惊人之艺,决不会自己送上门来,先由双方徒弟出手,正可看看她的武功底细。另外还有一点,本派透骨阴指,先师禁止门下弟子练习,是因为中人无救,太过阴毒。
    几十年来自己并没有传给门下弟子,倒并不是因指功阴毒,是因为这种指功,是本派武功最厉害的一种武学,传给了门人,师父会的,徒儿全会了。
    一旦有了贰心,师父岂不对她束手无策?方才听了宇文澜的话,许兰芬是三天前在凤县,被人用透骨阴指所偷袭负的伤,三天前,不是陆碧梧正好下山去办事吗?打从金鸾说出她徒弟遭人用透骨阴指击伤,自己就怀疑到陆碧梧了。
    因她为人好强,也最工心机,她可能就知道本派有透骨阴指这项功夫,但她从没问过自己,而且透骨阴指口诀心法,就放在自己房中。她身为天池管事,经常在自己房中进出,自然也早就看到了,有心偷学,可说极为方便,从种种迹象推想,她瞒着自己偷学透骨阴指的成份极大。
    只是她何以要向许兰芬下手呢?要她和对方徒弟先出手,也正好看看她近年功力精进如何了,金鸾听她说出先由双方门下弟子出手,自然听得出金凤的用意,是想先看看自己武功路数。
    她想得没有金母多,闻言点头道:“好,我完全同意。”金母稍微别过头去,朝站在自己左首的陆碧梧吩咐道:“碧梧,你出去接她门下几招吧。”
    陆碧梧躬身领命,举步走出,冷冷的道:“你们那一个下场?”金鸾连头也没回,手中乌木拂尘朝前一指,说道:“乘凤,你下去会会她。”
    原来她自称西崆峒圣母,门下共有八个弟子,都是山下孤儿,大弟子叫乘凤,二弟子叫控凤,年纪较长,其余六个是近几年收的,都很年轻。
    宇文澜是凤县人,她祖父是一方财主,乐善好施。当年金鸾离开天池,来至凤县,全仗宇文澜祖父接济,等金鸾成为一派宗主,开派收徒,才收了他孙女为徒。
    今年初,许兰芬当选西凤状元,她因金母自号西凤,为了要气气金凤,所以把许兰芬收到门下,是她的第十个弟子。乘凤、控凤,都是四十出头的人了,所以和师父一样,改穿了道装。
    闲言表过,却说乘凤躬身应了声“是”左手中指挂着一支乌木拂尘,缓步走出,目光冷峻,望着陆碧梧问道:“你要如何比试?”陆碧梧扬手掣出长剑,冷冷的道:“你不是带着剑吗,咱们自然是在剑上分个高下。”
    乘凤抬手抽出长剑,左手拂尘朝前一挥,说了声:“请。”但却并没出手,只是凝立不动。陆碧梧因人家说了“请”她也不得不说“请”字,但“请”宇出口,身随声发,飘然欺上,长剑快若流星,疾刺而出。
    她出手果然不凡,探手点出,不见她振宛抖剑,却一下就幻起一排五支剑影,挟着五道森森寒锋,一齐刺到。崆峒剑法一记“五弦齐挥”使得既凌厉,又漂亮。
    乘凤却也深得剑术要领,你不动,她也不动,你一动,她就动得更快,只见她身形轻轻一旋,避开正面,从她身边飞起一蓬白烟,迎着陆碧梧五支剑影撒来。这蓬白烟,竟是她左手摔出的拂尘,千百根绕指柔丝,一齐朝剑上缠去,同是白练乍吐,一道剑光也激射而出。
    随着她旋身之际,朝陆碧梧左太阳穴点去,这一招“寒梅点春”同样使得出入意外,漂亮已极。
    陆碧梧的长剑当然不会被对方缠住。她轻身飞起,剑使“物换星移”五支剑影一闪而没,化作一点寒星,袭向乘凤的后脑。乘凤身形再次轻旋,长剑斜挑,使了一招“星月交辉”剑光像一弯眉月,迎着对方刺来长剑挑起。
    她左手一蓬拂丝突然掐得笔直,抬手送出,这是一记拂法中的“黄蜂返巢”千百缕劲丝,反袭陆碧梧胸口。
    她方才是以拂尘迎对方长剑,以长剑攻敌,倏忽之间,却以长剑封架对方长剑,却以拂尘攻敌,变换之快,当真令人莫测虚实。
    陆碧梧上手之初,只知对方拂尘是用来封架的,没想到她这招居然用拂尘攻来,一时之间,竟被逼得后退了一步。这下可把陆碧梧激怒了,口中冷嘿一声,一退即上,手腕连振,剑光飞洒,一口气攻出五剑。
    双方都是练剑数十年的高手,虽然各自抢着进攻,但人影闪动,剑光纷披,却听不到一点剑剑交击之声。金母目光炯炯,看着两人动手情形,心中暗自忖道:“金鸾这几十年,果然一直用心要对付我,光看她徒弟这手剑法。
    虽然还是脱不出崆峒招数,处处却以崆峒剑法作为敌人,寻求破解之法,这两人功力悉敌,看来陆碧梧在剑法上,很难胜得了她。
    不过这样也好,陆碧梧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自知剑法上不易求胜,就要以掌指为辅,只要使出指法来,不论你如何掩饰,如果偷练过透骨阴指,即使不使,也一样瞒不过我的眼睛。”
    金鸾对两人这一战,当然也看得很仔细,眼看陆碧梧一手剑法,纵然造诣极深,但还是崆峒剑法,并无新奇变化,自思乘凤已足可应付。心中不禁暗暗冷笑,忖道:“金凤妄自尊大,号称西凤,原来也不过如此,你这套剑法,在江湖上虽可称雄,要用来对付我西崆峒圣母,就并不见得管用。”
    想到这里,脸上不禁微有笑意。就在此时,但听三声急骤的金铁狂鸣,两支长剑猛力撞击,飞起一串火花。
    原来两人久战不下,心头冒火,才会硬打硬砸起来,陆碧梧放手攻出三剑,左手抬处,相继劈出一掌,这一掌去势悠然,带起一片轻风,朝乘凤迎面拂来。唐人有一句诗:“吹面不寒杨柳风”用来形容这片轻风,实在是最恰当也没有了。
    掌风有如此轻柔,那就是崆峒派的“天池水面风”了,乘凤看她举掌拍来,也毫不怠慢,左手拂尘陡然朝前拂出。她是西崆峒圣母金鸾的首徒,金鸾数十年来,耿耿于怀的就是如何对付金凤?
    “天池水面风”虽是金凤独创的神功,实则是从崆峒无形神掌化出来的。“无形神掌”必须有十二成内功火候,方可练习,但一个人的内功要练到十二成火候,非有五十年以上的勤修苦练不可,因此,能练成“无形神掌”的人,可说少之又少。
    金母把无形神掌简化了许多,使门下弟子只要有五成内功火候的人都可以练习,名之为“天池水面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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