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的,因为您会发现你所需要的终究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而不是她。”
    “燕王殿下,”索尔哈罕找了个石凳坐下来:“我一直认为我们之间虽然没有友谊,但至少会保留一点尊重呢。”
    “我想您误解了,”陈昂亲切的说:“我非常的尊重您,所以才会和您谈这些话,您把爱情想得太简单了。魏池确实有她独有的魅力,但是您和她都不是那类人。就像喜欢男人的我看到魏池也不会喜欢她一样,有些事情会有误会,但是真实的一面是不容改变的。除了魏池以外你喜欢过别的女人么?握她的手的时候你会有异样的感觉么?”
    “您指的异样的感觉是什么?”
    “您明白的,”陈昂戏谑的笑了笑:“不一样的感觉。”
    索尔哈罕突然无言以对:“……女人和你们男人是不一样的!”
    “我是在皇宫里长大的,这里的皇宫有那么多的女人,她们不能自由出入那座宫殿,所以对食的有那么几对,我是认识的,您认识这样的人么?”
    “……”
    “我可以负责的告诉您,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您要我带您去认识几对么?”
    “不用了!”索尔哈罕从石凳上弹了起来。
    “您不是,魏池也不是,所以你们是不会走到一起的。不要为了自己的错觉再徒劳了。”陈昂暗暗松了一口气。
    暖园的蝉并不比其他地方来得安静,暖园的湖也并不比京城的其他的地方来得清凉,索尔哈罕望着这一片人造的山水若有所思。
    “也许,再没有一个人会像我这样把她当做一个纯粹的女人来看了。她有多孤独……您知道么?燕王殿下。”
    “所以您是她真挚的朋友,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
    “不是朋友,我不想永远和她只做朋友。”索尔哈罕恢复了冷静。
    这次轮到陈昂暗自头疼,他不知道魏池这个家伙是怎样招惹上这样难对付的女人的。
    “您的意思是您要留在大齐,或者把魏池带到漠南去?”
    “如果我们天各一方却两两相望,您还会这么坚决的反对么?”
    “……”
    索尔哈罕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锐:“您所担心的是魏池不能为你所用吧?至于她的幸福,这只是您的幌子。”
    “我依旧会很坚决的反对,您和她在一起一年多,我和她在一起三年多,您认为我和她之间只有利用这种关系?如果你是一个男人,我会赞成她和您离开。因为这是她的好归宿,但是您不是。”
    “您在说谎!”
    “您有些激动了,公主殿下。”燕王对着眼前开阔的水面叹了一口气:“魏池这个家伙对我说一点用也没有,除了花我的钱,不安分,闹事……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谁要娶她小王愿意包嫁妆。”
    “我不是来和你讨价还价的,魏池的事情是她自己的事情,您没有必要以父亲自居,然后横在那里碍事。”
    面对恼怒的索尔哈罕,陈昂只是淡然一笑。
    “公主,您真是个太聪明的女人了,魏池如果迷上了您,一定会被你算得精精的……啧,就是现在也不差了,以前我可没想到魏池会以为你而被秦月如激怒,然后怒气冲冲的痛斥了他一顿。就红颜祸水这个词来说,公主殿下是不输给小王的。”
    “我已经说了,我和秦老板没有发生纠葛,至于魏池要怎么想,我实在是管不了。”
    “您知道秦月如是个怎样的人么?”陈昂把手上的花蕊投到水里,湖里的大锦鲤纷纷迎上来接嘬:“他是个无事生非、有仇必报的人,平常魏池还算聪明,知道枕边风是很厉害的,一向不接他的茬。可您一来她就乱了阵脚,和秦月如大呼小叫起来,还为了您在大考的时候请了这么长的假期带您出去游玩……哎哟,这在以往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索尔哈罕沉默了片刻:“您觉得王允义是个怎样的人?”
    “嗯?”
    “他都没能把我糊弄了去,王爷认为自己会可以么?不论您怎么说,您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格管魏池的事情,也没有任何立场站在这里说三道四。要说起前途,大齐可以给的漠南也可以给,您的谴责根本站不住脚,要说起幸福,您很幸福么?”索尔哈罕嘲讽的看了看湖对岸的那个美丽的院子:“您怎么可以参照自己的样子给魏池选择她要的幸福呢?您不觉得您把我幻想得太愚蠢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陈昂是个人才,善于东拉西扯,混乱你的心境,扰乱你的思维,用高帽子砸人。
    索尔哈罕也是个人才……
    这样也不被套进去,简直就是人才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123【建康七年】
    魏池曾经说,暖园是一个很小气的地方,就像杭州,但是却能在烟柳间揉合十万人家。她别致得令人惊叹,似乎要用百倍的心思才能堆砌成这样一座园林。但北方终究是北方,这片园林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弱不经风。
    陈昂――这座园林的主人精心的呵护着她,就像呵护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一样。
    魏池曾经说,陈昂是一个很小气的人,就像江南的居民,坐拥天下的财富却安然其间,既没有野心也没有斗志。他并不以皇族自居,但皇族终究是皇族,世人不会真的愿意了解他。
    此时此刻,索尔哈罕觉得这片精致的山水在她眼前只觉得拙劣可笑,陈昂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狡猾之辈罢了。
    “既然燕王殿下的话都说出来了,那本宫也该回去了。”想到陈昂此刻内心的沮丧,索尔哈罕觉得无比轻松。
    “公主不想去逛逛那个院子么?”陈昂并未如索尔哈罕所想的生气,他露出没心没肺的表情:“中午饭都还没吃,不可以走啊。”
    这一瞬间,索尔哈罕觉得魏池和这个男人有点像,至少在耍无赖的时候很像。
    两人走出石桥,那个院子在湖的对岸,索尔哈罕可不想和这个人走这么长的湖岸线。陈昂难得善解人意一次,命人叫来了湖边的画舫。
    画舫不大,也是西湖的仿制品,索尔哈罕戏谑道:“王爷似乎对江南的感情真的很深呢。”
    “那是,”陈昂掀开木桶的盖儿,钳了一块冰捏在手里:“听说去过的人都忘不了。”
    “王爷去过么?”
    “当然去过,”陈昂哈哈大笑:“所以才永远都忘不了呢。”
    画舫撩开的湖心的菱角破浪前行,几对水鸟被桨声惊动得飞了起来,盘旋在水上久久不敢落地。除了画舫上的三位渡人,画舫路过的两岸都十分幽静,连半个人都看不到。
    “您是不是觉得这里的人特别少?”陈昂把冰块扔到水里。
    “的确很少,不过院子很整洁。”
    “这里白天是没人的,晚上才会有人来清理。”
    “是么?王爷的脾气可真怪。”
    “可不要说我,听说公主您的脾气也挺怪的,连魏池这种倔人也不得不服软。”
    “……”索尔哈罕支起下巴:“王爷今天是铁了心要说服我了?怎么三句话不离她?”
    陈昂咬住了自己的小指,和自己的指甲盖纠缠了起来。
    总算是安静的熬到了上岸,陈昂伸手过来,索尔哈罕表示不需要这种毫无意义的搀扶。陈昂的手悬在半空进退不得,只好自嘲:“您瞧,这人少还是有好处的么……至少不用逼您装淑女了。”
    到了对岸才发现,这个院子的墙其实挺高的,高得和这江南格局的院子略有些出入,两边甚至还有两个不矮的阙。院子四周全是魏池特别讨厌的各种竹子。画舫放下两人后迅速退回湖中,片刻就消失在碧波之间,索尔哈罕不搭理陈昂,径直推开了院门。
    推开院门后就更加可笑了,里面竟然中规中矩的修了一个壁,上面的画暗喻着教人从善的意思。绕过壁就是房子,越往后走越发规矩,越发和京城内的府宅相似。索尔哈罕拿手撩开一扇门帘:“怎么没有见到你的秦老板们?他们不会也是晚上才出现吧?”
    “您越说话,我就越发的喜欢您了。”陈昂跟在后头,并不阻止。
    “原来王爷还是喜欢北边的款式啊。”索尔哈罕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逛,陈昂跟在一旁帮她开门。
    从南到北一共三出三进,撇去院外的美景,院内并无稀奇,也没见到一个人。走到最后一间屋前,陈昂开门的手停下了:“公主是不是想着,看完这间屋就可以尽早回去了?”
    索尔哈罕笑道:“不是这样想……还能怎样想?”
    陈昂叹了一口气:“公主知道魏池最讨厌的是什么?”
    “竹子。”
    “哦……”陈昂望了望天:“您知道……秦老板最讨厌什么么?”
    “这我怎么会知道?”索尔哈罕依旧笑。
    陈昂推开门,这道门显然久未开启,发出木料挤锉的声音,屋内的灰味儿熏得索尔哈罕捂住了嘴。陈昂径直走进去,打开了各扇窗户,这才好了点。阳光终于让屋子亮堂起来,索尔哈罕撩开幕帘,准备随陈昂往里走……就在撩起幕帘的那一瞬间,索尔哈罕惊讶的发现侧堂的四壁挂满了画,画纸上都画着荷花。
    就在索尔哈罕惊叹的时候,陈昂转过身掀开了另一间侧堂的幕帘:“他最讨厌荷花。”
    “能认得出来么?”陈昂站到索尔哈罕身边:“这些画都是魏池画的。”
    “……”
    “我认识魏池的方式和公主认识魏池的方式如出一辙,当晚,她画了这些画,落荒而逃。”陈昂哈哈大笑起来:“至于秦老板,他是我三年前花钱从苏州买来的。”
    “……”
    “这座房子就是最初的燕王府邸,先皇御赐的。”
    “您的秦老板既然这么不喜欢荷花,您还苦苦留着做什么?”索尔哈罕很好奇陈昂为何要说这些。
    “这里没有什么秦老板,”陈昂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姓林,长我一岁,自我小时候就相识。他祖父是光禄寺少卿,他的母亲和我母妃认识,两家交好,所以他自幼就进宫当我的陪读。我离宫到燕王府邸的时候,他还陪着我。他喜欢竹子,但是他讨厌荷花。”
    看到索尔哈罕鄙夷的目光,陈昂忍不住笑了:“其实小王的生活也不像公主想的那么糜烂。”
    陈昂弹了弹座椅上的灰尘径自坐下:“你不觉得秦老板和魏池长得有点像么?”
    索尔哈罕想了想:“他们的眉毛有点像。”
    “嗯,”陈昂点点头:“我第一次见到魏池是在殿试上,就像您之前参加的那次差不多,远远的,我看到一个年轻人和林瑞长得很像,但等他走上前来的时候又发现完全不一样,他说话答题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怎么把这么个弱不经风的小不点和林瑞想到一处去了呢?后来才明白,他们的眉毛很像,看人的眼神也很像。”
    “所以您就结识了魏池?”
    “得了吧!”陈昂不屑:“要是没有点事情,谁会为了长得有那么点像就去认识个没家世,没本事,还满脑袋之乎者也的家伙?”
    “那我真想知道,”索尔哈罕忍不住愤怒:“您究竟是为了什么舍不得她,要横在中间?”
    “我没有舍不得她,”陈昂语气冷淡:“我只是想给你说说我的故事,不要露出没有耐心的表情,很短。”
    “我和秦王都是现今的皇太妃养大的,先前宫里并不太平,女人太多,于是皇太妃每天都要嘱咐我和秦王老实一点,就连陪读的林瑞也天天嘱咐我老实一点。但我的确不是一个老实的人,经常要闯祸,还要招惹惹不起的人,大小的祸事一旦出来,都是林瑞主动的帮我担待。我就想,有这么个傻瓜帮我和皇弟顶罪也是好事情,又想着他也许是为了讨好我母妃和皇太妃。直到有一天,他为了袒护我,惹恼了我父皇,要被谴出宫的时候,他突然偷偷的在我面前哭了,说了很多我听不明白的话。”陈昂象在描述一件很遥远的事情:“他说他喜欢我,做这么多只是为了和我在一起,还有,他在宫外等我。”
    “那一瞬间,我不是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感到很恐惧,却又很欣喜,好像发现了一样新鲜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又离我不远,只是今天才知道罢了。然后他就出宫了。”
    “然后呢?”索尔哈罕只听说过燕王的风流韵事,但还真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然后?他在宫外等了我五年。”陈昂轻轻的敲着陈旧的桌面:“在这五年里,我的某种欲望突然被激发了起来,那种感情也不再变的若即若离,用你们女人的话来说,那就是爱吧?”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就离宫了,进了这所宅邸,他如诺言的等着我,我们住在了一起,也就是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我是断袖的原因……”陈昂笑了:“……公主,您怎么不问最后呢?”
    索尔哈罕别过脸。
    “最后,他成亲了,逃去了江南……”陈昂盯着索尔哈罕:“去了一个全新的地方,过另一个生活,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不明白您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您当然明白,我!”陈昂重重的拍在自己的心上:“是被他引诱的!他引诱了我,甚至他爱我远超过我爱他,但是最终呢?你现在也在引诱魏池,她和我一样什么都不懂,但是注定会在某一天被你感动,然后以为自己找到了幸福,但是最终呢?”
    “您不应该拿您的故事来揣度我们的未来。”
    “是么?”陈昂冷笑:“您的声音已不像刚才那般理直气壮了呢。”
    “不一样!”索尔哈罕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狠狠的推了陈昂一把:“我们经历过什么你知道么?我是怎样克服万难来到中原见她的,你知道么??”
    “我当然知道,”陈昂抓住索尔哈罕的手:“你们和我经历的一样多,但是老实的告诉你,一点用也没有,像你这样的人,像林瑞这样的人,都不是爱人的料!”
    “那么只有你是么?只有你是么?”索尔哈罕努力挣脱了陈昂的手。
    “我?”陈昂哈哈大笑起来:“我不会让魏池再受你们这些人的引诱,我不想看到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特别是你!”陈昂指着索尔哈罕的脸:“你刚才那副志在必得,勇往直前的表情和林瑞真像啊!你知道这样的表情在我眼里有多可笑么?你能怎样?等你成功的把魏池带到漠南,然后再厌倦她,毁了她的人生?再由人把这个奇贱无比的故事传回中原讲给我听?让我坐在这间老屋子里再听一次?不可能!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
    “你凭什么这样揣测我?”索尔哈罕怒不可遏。
    陈昂愣了一下,随即又哈哈大笑了起来:“隔壁的房间里就有一套行李,如果你不是,你就放弃你的荣耀,家族和皇位,带上它和魏池走。”
    “你!”索尔哈罕大声说:“……你以为我不敢么?”
    陈昂转过头,挑衅的看着她。
    索尔哈罕快步走进里间,里间的家具很简单,桌几上果然放着一个不大的包裹。包裹是棕色的,布料泛出陈旧的光。索尔哈罕的手指碰到布料的褶皱的时候,她终于冷静了一点。
    ……但最终还是拿起那个包裹抓在手里。
    “……公主,你流眼泪了?”陈昂倚在门口,看着索尔哈罕的一举一动:“你拽得那么紧,怎么不打开看看是什么?”
    索尔哈罕擦了擦脸,解开了包裹的活扣,奇怪的是里面并无细软,只露出一角白色的棉布,等抖开白色的棉布时,一件完整的汗衣展开来,上面遍布着干涸的血迹。
    “啊!”索尔哈罕倒吸了一口冷气,汗衣不自觉的落在了地上。
    陈昂走过来,缓缓的跪在那件血衣面前:“你以为包裹里会是什么?供你们出逃的文牒?普天之下,你们逃得了么?”
    “我可以带她回漠南,那是我的国家,我有能力保护她!”
    陈昂捡起那件血衣,把它梳理平整,摊平在地上:“我曾经也以为是这样的,你知道这上面是谁的血么?是林瑞的,他和你想的一样,他不是没有抗争,也不是抗挣不了,但是他终于明白,付出这样大的代价是不值得的。你会为了魏池去死么?”
    “……”
    “你没有立刻回答我,证明您至少是个坦诚的人,但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也许你真的会。但是你愿意魏池为了你去死么?”
    “……不。”
    “我愿意林瑞为了我去死,我也愿意为了他而死,但是我们终究没有在一起。”陈昂的手扶过那些血迹:“魏池爱不爱你,我不知道,不过就你来说,你爱魏池的份量不及林瑞的十分之一。他为我付出了这样沉痛的代价,但是他最后的放弃仍旧让我不能原谅他。”
    “你以为凭借你的能力能够带着魏池安全的回到漠南么?回到漠南之后魏池就能逃过齐国的追杀么?以前不觉得您是这样糊涂的人呢,你难道不明白你带走魏池就等于让她背叛祖国,然后成为齐国的公敌么?面对这种叛逃的高官,只要一有机会齐国就会胁迫你们遣送她回国,你觉得以你们现在的国力,未来的国力,有能力保护她么?”
    “你要带走她,就要做好让她为你而死的准备。爱不是一厢情愿的小把戏,你们真的相爱的话,就要舍得为了爱牺牲对方,你明白么?”
    索尔哈罕泣不成声:“但是你的魏池无数次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死结。”
    “是的,是的,也许没有死结,可能是活套吧?”陈昂自嘲的叠起血衣:“我很高兴有人像爱一个女人那样爱魏池,但我希望那个人不是你。”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闷热的空气好像被阻隔在了窗外,老房间里依旧沉浸着阴冷的气息,索尔哈罕环抱着胳膊,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谁,也不知道需要做怎样的事情来缓解心中的阴郁。
    这间房间的尽头不是园林,而是一堵矮墙,矮墙外面是另一堵高墙,索尔哈罕背靠在案几上,看着面前僦在地上的陈昂,背后是说不清是冷还是热的风。
    “……如果我带上魏池走,要杀她的不是大齐,而是你吧?燕王爷……你信不过她,”索尔哈罕深吸了一口气“没有想到,阻拦我们的会是你。要是有一天魏池知道你用这样的心思揣度过她,你说她会恨你么?”
    “她不会恨我,她会和我一样,恨那个抗不住的人。”陈昂提着包裹站起来,把它放回几上:“要么让她死,要么让她恨你。”
    “你千辛万苦打出这个死结,你累么?”索尔哈罕擦干眼泪,冷笑。
    “你累么?你不也千辛万苦杀了你亲哥哥?……我们是一样的人,你遇到我,是报应。”
    “那谁来报应你?”
    “与其操心将来的我,不如操心操心现在的你吧。”陈昂坐到了一旁的圈椅上。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直到太阳偏西的时候,索尔哈罕转了转酸疼的手腕:“我要走了。”
    陈昂抬起头:“好。”
    索尔哈罕试着提起左脚,这种沉重的感受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走吧!索尔哈罕对自己说。
    陈昂暗暗松了一口气,但索尔哈罕走到外厅的时候突然又停下了。
    “这些都是魏池画的?”
    “是的……”陈昂笑道:“怎么了?一开始不想留,现在是不想走了?”
    索尔哈罕戏谑:“您真是,刻薄!”
    “多些公主殿下的夸奖。”陈昂假意做了个拱。
    “送我一幅吧。”索尔哈罕叹了一口气。
    “呵呵,”陈昂略一想:“这个有何难的?公主离开之前,定会送到公主手上。也定不会让公主失望。”
    夜里,秦月如从外面回来,小太监过来送手巾,秦月如坐下来喝了一口茶:“王爷呢?”
    “……”
    秦月如一愣,重重的放下茶杯:“问你的话,你哑了?!”
    小太监讪讪的退到一旁:“戴先生好。”
    戴桐s手上拿着封文书走进来:“秦公子发得哪门子的火气?”
    “戴先生……”秦月如强压着怒气:“您这么大夜了,怎么还在?”
    “啧,”戴桐s对小太监说:“帮我去拿碗面,我说秦公子,你是不是有点不大舒服啊?脸青成了这样。”
    小太监刚出门,就听见里面摔茶杯的声音,也不敢听,赶紧往外跑去。
    “姓戴的!你答应我要去叫姓魏的来,今天为什么不叫他来?”
    “我叫了,可他不来啊,他一向不听我的,您不会不知道吧。”
    “你叫了?你今天一天都在福霖轩呆着,喝酒!”
    戴桐s悠闲的放下手上的东西:“喝酒就没叫他?得,您去问问何公公得了。”
    “你去喝酒就罢了,还选在福霖轩!你瞧着今天刚好该我查他家的帐,要去那儿,你就故意的吧?”秦如月指着戴桐s的鼻子:“姓戴的,你别给脸不要脸!”
    秦月如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他在哪儿,你也别拿何公公来压我,我自然知道去问他!”
    戴桐s看秦月如摔门往后院去了,只是撇撇嘴,暗笑了一下:“脸?我的面呢?”
    何棋进来的时候,戴桐s已经吃上面了:“戴师父!您怎么不拦着他?”
    “诶!”戴桐s反倒拦着何棋:“何公公别介,让他去,不让他闯这个祸,他以后就要闯更大的祸。”戴桐s按住何棋的肩:“何公公!多大的事情你都信我了,这么个事情您不信么?坐下,喝茶,所有的事情过了今晚就好了!歇着……”
    秦月如绕到后院,找了一圈也不见人,想了一下,知道是在‘那里’。
    陈昂也确实在‘那里’,送走索尔哈罕后,他坐回到那个包裹面前,发呆。
    “王爷……”这是一个没有锁的院子,秦月如的手指碰到那扇禁忌的门的门栓的时候,冷静了一点。
    “怎么了?”陈昂没有回头。
    “王爷又在想林大人?”秦月如小心的走进来。
    “林大人?哪个林大人?”陈昂依旧没有回头。
    “王爷……”秦月如想着自己的措辞,有些后悔没从戴桐s那里套出些今天的情形来。
    “天色晚了,你也累了,回去睡吧。”
    “王爷……今天我去……”
    陈昂打断他的话:“回去歇着吧。”
    “王爷,我……”秦月如小心的把手搭到陈昂肩上。
    “去睡了。”陈昂睁开眼睛,回过头。
    秦月如被陈昂的表情吓了一跳:“我……”
    “滚……!”
    作者有话要说:前一章有读者问到,陈昂对魏池怀了怎样的感情。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复杂了。
    不过爱情肯定是无的……
    当年陈昂和林瑞的事情闹得很大,许多人揣测陈昂这么闹是为了自保。但其实是真的感情,他们经历的事情确实比索尔哈罕要多得多,要做的选择也艰难得多。
    我只能说,林瑞是个敢爱敢恨,但最终还是令人埋怨的人。陈昂这一痛,痛得一辈子难忘。一开始陈昂绝对是抱着理性去忽悠索尔哈罕,但后来真的是激动了,那是他不愿回忆的记忆。但最后两人又恢复了冷静,冷静之后,送走了对手,陈昂疲惫了。
    秦月如以为是自己导演了这场戏,但其实和他无关。
    大家现在应该可以猜出剧情,难过,绝望,都有吧?
    我不会逢迎读者的意愿而更改剧情。但是绝对理解大家的心情,因为我也曾经是个热血的少年,对我钟爱的那些故事付出真实的感情。
    我尊重弃文的人,发自内心的。青春就是一块合成玻璃板,再坚硬也会被刻上跨不过去的坎儿。
    ☆、第一百二十四章
    124【建康七年】
    戴桐s正准备盛第二碗,回话的人来了,何棋赶紧放下戴桐s硬塞给他的那碗面:“怎么样?吵起来没?”
    小宦官擦了擦额角的汗:“倒是没听到有动静。”
    何棋才松了一口气,小宦官又说:“不过秦公子收拾着东西说是要回连珠山。”
    戴桐s嚼着面:“去把他给我拦着。”
    小宦官左右为难:“奴婢……怎么敢?”
    戴桐s咽下最后一口面:“得了……我去吧。”
    何棋拉住戴桐s:“要不我去吧。”
    戴桐s笑道:“何公公,这是个小事情,我去就行了,过了今天晚上这事儿保证就好了,全好了。”戴桐s加了一件外衣吊儿郎当的出门去了。
    何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也罢……。”
    魏池当天正想方设法的去联系陆盛铎,但却怎么都找不到他。倒是胡杨林给她回了个准话,许维一时半会儿是赶不回来的,魏池的想法算是落了空。魏池左右为难不知要怎么样介入到高层去了解朝廷高层对这件事情的态度。魏池想了一夜,想到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可以帮她,这个东西燕王那里有很多。
    第二天一大早,雨停了,魏池请了个小小的假期来找陈昂。何棋似乎是一夜没睡好,满脸的憔悴,听到魏池要找陈昂,欲言又止:“……王爷啊……”
    “我也是有要紧的事情,王爷怎么了?”
    “这……”
    “今天王爷方便见我么?”魏池心想也不是外人,不如直接问。
    “……王爷还在后院,”何棋想到戴桐s说过了昨晚就没事了,现在也找不到理由来给魏池解释,于是硬着头皮:“咱家让人带您去吧。”
    陈昂对于魏池的到来很惊讶,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魏池行了礼,很奇怪:“王爷……你怎么了?”
    陈昂确定这和那位公主没有任何干系后,暗暗松了一口气:“怎么一大早来找我?”
    魏池陪笑道:“……王爷,臣想去见黄贵。”
    “嗯?”陈昂不知道这是卖的何药:“你怎么要去见黄贵?”
    魏池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锦衣卫的人已经回了话,说许唯暂时还要留在江南,所以臣也没有别的办法。”
    陈昂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想到昨天随口和索尔哈罕说起过这个姓魏的花他的钱,不安分,闹事……第二天就遇上了。
    “黄贵为何要帮你?”陈昂恨不得直接把魏池拍到湖里去。
    “……他不是爱钱么……王爷……”魏池小心翼翼的赔笑:“就当臣借的,以后一定还你!王爷,人命不等人的。”
    “你要借多少?”陈昂拉长了脸。
    “王爷,臣也不知道,您看多少合适?”魏池难得露出讨好的表情。
    陈昂被这句话气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王爷,别走啊。”魏池赶紧跟在陈昂后面:“臣今天专门请了个短假,下午还要去衙门呢……王爷,您别舍不得啊,这可是救命!”
    “他的命干我屁事!”陈昂走得越快,魏池跟得越快。
    “王爷!”
    陈昂突然停了脚步,回过头。魏池被他盯得直发毛:“……王爷”
    “至少要两千两,”陈昂认真的说:“你这辈子都还不起……不过呢,你要是帮我个忙,这个钱现在就可以给你,以后也不用还了。”
    魏池赶紧点头:“好说!好说!”
    陈昂强忍着笑:“好说就行,跟我过来。”
    陈昂拐进就近的院子:“在这儿等我。”
    不多久,陈昂拿着一包东西进来,丢给魏池:“把衣服换上,快点。”
    “嗯?”魏池从头上扯下一件:“这是啥东西?”
    “这是啥东西?”陈昂拿出一张纸晃了一下。
    银票!
    “这是二千五百两,京城的任何一家票号都可以兑换,要不要?”
    “要!”魏池抱着衣服跑进内屋,然后又探出头来:“不要骗我!”
    陈昂不耐烦:“嗦,全部都要换!少了一件都不行!”
    过了一会儿,魏池忸怩的出来了:“换好了……”
    其实就是件裘衣,不过是收了腰的。
    “你里面穿的什么?”陈昂打量了一番。
    “什么什么的?”魏池满脸通红。
    “肚兜!把你的束胸脱了!”陈昂愈发不耐烦:“要不你的二千五百两就要打水漂了!”
    魏池这才磨磨蹭蹭的又进去了一次。
    第二次出来的时候总算让陈昂满意了:“过来坐着。”陈昂把魏池按到了梳妆镜面前。
    “不至于为了区区二千五百两就要这么捉弄人吧?”魏池大概明白了陈昂的意思,很不满。
    “笨丫头,老实点,我何时害过你?”陈昂解开了魏池的头发,拿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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