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锦年看来,痛经应该是少数女人的困扰,大部分女人不会痛。毕竟她认识的大部分女人在经期没有表现出痛苦,她们看起来和平时差不多,顶多虚弱了点。
    可是报社收到许多描述痛经之苦的来信,还收到一些求助——
    某些女人怀孕生产,出现了漏尿、子宫脱垂、经道撕裂等羞于启齿的病痛,她们不敢声张,只能悄悄地看病,治不好就默默忍耐。
    不过,程锦年想了想,觉得这些后遗症是合理的。
    那么大的一个胎儿从狭窄的经道里挤出去,经道当然会有撕裂的风险。
    她结合来信提供的信息,写了一篇文章发表在《医报》上。
    看到文章的男人惊讶,女人惊恐。
    许多信像雪花一样飞到报社,与信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些包裹:报社在包裹里拆出腐烂发臭的死老鼠、生锈的刀。
    男人们质问报社为何公然恐吓女人。
    恐吓?
    那只是被掩埋的,被忽略的事实。
    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如刘璃,在生育前大概率不知道怀孕生产会有什么风险。
    “娘应该告诉我生孩子可能会死掉的。”刘璃漠然说道,“所有人都是娘生的,娘怀孕生孩子特别辛苦,所以生恩要报答……但是娘喜欢我这个女儿吗?”
    她想到她的娘,说:“娘不喜欢女儿,她们会跟女儿说女人必须成亲生子,她们从来不跟女儿说生孩子会留下妊娠纹,会经道撕裂,会漏尿,会子宫脱垂,会难产而死。”
    摸着肚子,刘璃讲出结论:“女儿是娘的工具,是娘的奴隶。女儿长大了,嫁给丈夫成为妻子,妻子生下新的奴隶女儿,成为新的娘。就这样,一代又一代,女人之间的怨恨延续至今。”
    娘既可怜又可恨。
    看清了母女关系的刘璃面无表情:“我娘是害我的伥鬼,我爹、我兄弟、我夫君都是吃我的老虎。”
    泪水从她脸上流下来,滴在她的衣襟上。
    程锦年早就知道娘和爹憎恨生而为女的自己,语气平静:“女人从出生就在火坑里,无论是家世普通的你,还是‘高贵’的我。我讨厌这个世界。”
    刘璃垂下眼帘,道:“跳出火坑很难,非常难。我明知娘和爹恨我,他们好声好气跟我说话,我恨不起他们,我只能远离。”
    “没事,我们先做容易做的事。”程锦年露出笑容。
    她端起茶杯,看着清亮的茶汤,说:“我要看到那个给报社寄来死老鼠的人。”
    神通的力量扩散开来,茶汤中出现一个二十来岁的读书人。
    他长得丑,脸上满是痘坑,正在茶馆里跟同伴炫耀:“相信我,下一期《医报》不会故意刊登女人的破烂事吓我们。”
    痛经和生育风险是女人的破事吗?
    程锦年把茶杯中的人给刘璃看,笑嘻嘻:“他的话让我觉得他是他爹生的。可是他爹生不出他,他是他娘生的。他娘生个胎盘都好过生下他。”
    刘璃想起埋土里的胎盘:“别这样说,妹妹。胎盘至少不会给报社寄来死老鼠和恐吓信。”
    “对。”程锦年点头。
    她打量着茶馆,看到放着筷子的筷筒,心里有了主意,悄然施展神通。
    “哗啦——”
    一个筷筒被碰倒,摔在地上,筷子四散。
    茶馆的伙计连忙来捡筷子。
    痘坑男起身,走了几步,踩到筷子,顿时往前跌倒。
    看到一根竖起的越来越近的筷子,痘坑男的瞳孔猛地扩大,发出恐惧的尖叫:“啊!”
    噗的一声,筷子扎进他的眼眶,穿透他的眼球,深入他的大脑中。
    旁边的桌子上,两个客人点了一壶滚烫的茶,正在晾凉。
    因痘坑男跌倒在地,一位客人打翻了热茶,冒着蒸气的茶沿着桌子流淌,被烫到的客人慌忙跳起来躲避:“啊,烫死我了——”
    热茶流到桌子边,痘坑男正在桌子下,被热茶浇得后脑勺冒烟,遍地打滚。
    疼痛中,他眼睛里的筷子插得更深。
    这年代的医学技术很落后,茶馆因痘坑男受伤而乱作一团,郎中被匆匆地叫来。
    面对受伤的痘坑男,郎中摆摆手,让痘坑男的朋友为他准备后事。
    程锦年悠然地观看痘坑男死去,问刘璃:“他死了,你开心吗?我很开心。”
    刘璃犹豫了下:“他的娘也许会很伤心。”
    程锦年感到奇怪:“你又不是他的娘,他娘伤心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忘了,这个男人反对《医报》刊登科普女子生育风险的内容,他和你娘、我娘、我爹一样,都很恶毒。”
    “我……”刘璃的怜悯情绪转淡,手掌握成了拳头,“我把他当人看,不曾考虑到他没有把我们当人看。”
    “你的话很有意思。”程锦年挑眉,“他是人,我们也是人。他不把我们当人看,难道我们不是人了?”
    “男人是人,女人是人吗?”刘璃反问。
    程锦年哈哈笑:“女人当然是人!”
    她继续说:“给报社寄来锈刀、臭鸡蛋、臭袜子、烂肉等物的人,我也要看到他们。”
    茶汤里呈现下一个男人。
    他光着身子躺在床上,高高地撅起了屁股,另一个男人跪在他身后,挺着两指粗的丑屌肏他屁眼。
    被丑到的程锦年丢开了茶杯,捂住眼睛:“噫,脏了!我的杯子脏了!我的眼睛和脑也脏了!”
    “你看到了什么?”刘璃没看清茶杯中的画面。
    “两个男人脱光衣服交媾。”程锦年极其嫌弃地道,“都很丑,丑到我不想回忆,我要他们死掉!怎么死呢?炸了吧。”
    无声无息地,两个男人炸开了,血、肉、骨头碎块溅得到处都是,血腥无比。
    程锦年没有看这血腥的画面。
    她不想弄脏宝贵的眼睛,虔诚地许愿:“写信反对《医报》科普女人生育风险的男人,我要他们统统死于意外。淹死可以,冻死可以,吃了有毒的东西毒发身亡可以,冬天在屋子里烤火取暖结果发生火灾被烧死也可以……总之,一个都不许活!”
    刘璃知晓她神通广大。
    可她一句话抹杀许多人的性命,刘璃有一种伴她如伴虎的感觉。
    为什么?
    为什么那些人非要写信反对《医报》科普女人必须知道的生育风险?
    刘璃不理解那些人。
    很多女人,生了一个孩子,还要生第二个、第叁个。
    她们知道生孩子的风险,她们还是要生。
    所以,科普生育风险不会导致女人不敢生孩子。
    求教程锦年应该能得到答案。
    刘璃不敢求教。
    程锦年却是会读心的,说:“在很多男人看来,女人必须成亲生孩子,不成亲、不生孩子的女人就像是反贼,要么招安要么弄死。他们的心胸,比针尖还小;他们的想法,连毒性最大的毒药都自愧不如。”
    和他们相比,她真是太善良了。
    没惹到她的人,她不会杀。
    想到这,程锦年忽然想起侦探动画。
    人死了会被调查死亡的原因,反对科普生育风险的人意外身亡,会有衙门的人查到《医报》头上吗?
    也许会有。
    “到现在依然被叶悠悠听到诅咒谩骂声的人,也在一个月内意外身亡吧。”程锦年再次施展神通,“新皇帝登基了没有?新皇帝如果是男人,那么他今天必死无疑。”
    ……
    ……
    皇宫中供奉着一些拥有神通的人,其中一个女子的神通是看到人、兽什么时候死,她被安排在新皇帝身边,每天都要给太后、秦王、首辅等人请平安。
    她叫夏可人。
    今天吃晚饭时,新皇帝让她坐下来一起吃。
    夏可人顺从地坐下,并看了新皇帝一眼。
    瞬间,她的眼神凝固了。
    新皇帝本应活到七八十岁,如今他的死亡时间提前了。
    谁干预了新皇帝的寿命?
    不想看到新皇帝死掉的人们竭尽全力地保护他。
    可是新皇帝还是死了,吃饭时噎死的。
    京城里没有人知道杀死新皇帝的人是谁,神通者们给凶手取了个名:天命。
    “天命”的神通凌驾于绝大部分神通者之上,目前未有克星。
    ……
    ……
    按照官府的规定,若是死了人,死者家属要去衙门销户。
    这个月的月底,一位在衙门办差的人发现了异常:“这个月死的人怎么这么多?这个是摔死的,这个是和邻居发生口角之争被邻居用锄头砸死的,这个是大冬天跑去游泳冻死的,这个是进山打猎被野兽咬死的……”
    虽然死去的人看起来死得很正常,但他觉得不对劲,将此事禀告了上司。
    上司说:“不该你管的事,你少管。”
    那人欲言又止,选择了沉默。
    在衙门当差,不够机灵懂事的人会倒霉。
    ……
    ……
    房间里贴着暖符,盛开的花姿态各异,色泽艳丽,吐露香气。
    程锦年在看叶悠悠写的艳情小说。
    叶悠悠懂得投她所好,在小说里描述了一个女尊世界,但叶悠悠的女尊只是将怀孕生孩子的性别替换为男人。
    在叶悠悠的故事中,女尊国的女人尽管性别女,却和现实中的男人没什么不同。
    无趣的女尊国。
    无趣的故事。
    “小姐。”
    梁道卿端着一块蛋糕进来。
    积雪成冰的天气,他穿着红衣,白皙结实的胸膛半遮半露,仿佛不怕寒冷。可他是怕冷的,唇被冻得褪色,脸异常地白,眼底的泪痣淡淡的。
    他笑着说:“我按照您书房里的书,把蛋糕做出来了,您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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