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将军!”
    眼见匈奴精骑朝着将旗冲来,甘平拔剑怒吼,作势便要带着本部五千人朝着对方冲阵。
    “五千对上万?牛批,牛批!惹不起惹不起,可不可以不要以为自己是项铁蛋。”
    看见甘平的举动方晓心中吐槽不已,当即便朝着身边传令骑兵下令,“快去将甘都尉叫回来,告诉他,我说的,让他赶紧执行命令,去增援李信,若在停留,军法伺候!”
    “唯!”
    得了命令,传令骑兵应声而去,顷刻之间便追上了甘平。
    只见后者回头朝着自己看了一眼,旋即猛地一挥手,便带着麾下五千人朝着主战场的侧翼冲了过去。
    原本匈奴右大将率领的一万五千人马,已经做好了吃掉这五千秦军骑兵的准备,但突然这五千秦军不战而走,却是让右大将兰挈罔在心中呲笑不止。
    但呲笑归呲笑,该干的事情,兰挈罔却也不不愿落下一分,于是大手一挥,当即便让麾下的小王,带着五千人前去阻截甘平,而自己则是继续带着万人队,朝着那上书方字的将旗冲锋。
    “连弩车!准备!”
    看着如同潮水一般向着自己冲锋的匈奴人,方晓的心中却出奇的平静,仅有的两场战争经历让他明白,着急与慌乱在战场上并不能解决任何事情,而冷静则是身为一位出色的将军,必备的品质。
    “放!”
    眼看着如潮水一般的匈奴人先锋,已经冲到了武钢车阵前百步,方晓猛地将领旗一劈。
    猎猎破空声落下,俄而便有裂缺霹雳之声暴起,旋即如乌云一般的箭雨升空,落下之时则是带走一个又一个鲜活的匈奴生命!
    “起盾!起盾!秦人弩强!”
    于百步之外遭受打击,猝不及防之下便损失了数百人,兰挈罔眼底有怒火生出,一边高喊着传令,一边将马速再次提高几分。
    然而还不等他的命令落实到每一个匈奴骑士的耳中,第二轮,第三轮的箭雨便再次落在了他们的头顶。
    “为何这么快?”
    兰挈罔看着手下的儿郎一个又一个死在冲锋的路上,顿时暴跳如雷,不管不顾的拿出身后的大弓,用力拉开,瞄准站在大旗下的方晓,“呼”的一声,便朝着他一箭射去!
    隔着将近四百步的距离,兰挈罔的箭还没射到,便已经力竭,他只是在纯粹的发泄愤怒罢了。
    趁着这么一会的功夫,匈奴人却又是冲过了数十步,已然进入到了他们弓箭的射程之内!
    “放箭!射,给我射死这些秦人!”
    冒着漫天的连弩箭雨,兰挈罔怒吼连连,张弓一箭,边射死了一个刚刚不慎露出了脑袋的秦兵,紧随其后,匈奴人的箭雨亦是朝着对手疯狂倾泻。
    匈奴人的大纛之下,如同鹰隼一般的眼神,扫过战场,眼见右大将的队伍和秦军战在了一处,右贤王挛鞮衍拏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将注意力再次放在了主战场上。
    挛鞮氏乃是匈奴王氏,每一任大单于都只能出自挛鞮氏,号称撑犁孤涂挛鞮大单于,而右贤王,便是如今撑犁孤涂挛鞮冒顿大单于的亲弟。
    “圩野王,你可知正与我交战的秦军将领是谁?”
    挛鞮衍拏身侧,一匹枣红的骏马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但面目却绝非胡人的汉子。
    这人身上虽然穿的是匈奴形制的衣甲,但腰里挂着,手中握着的兵刃,却是只有诸夏人才惯用的短剑与长矛。
    “秦军打的将旗上书一个王字,是以主将当是频阳王氏之人,而两支骑军偏将,则分别打着韩与李。”
    说到这里,圩野王稍稍犹疑,便继续说道,“秦军之中出名的李姓将军,恐怕也就只有当年攻灭大燕,又灭故齐的李信了,而至于那韩字将旗,右贤王还请恕在下孤寡,实在是想不出来有这么一号人物。”
    “哦?”听完此言,挛鞮衍拏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么说如今与我对抗的乃是王翦或者王贲?”
    “右贤王说笑了,王翦与其子王贲早就死了,如今王氏家主乃是王贲之子王离,也便是这北地三十万秦军的主帅。”
    “那么说,那将旗之下,乃是王离?”
    “笑话,王离身为三十万秦军主帅,又怎么能轻易出塞?”心中的想法,圩野王自然不会说出来,表面上只是摇头,并用肯定的语气答道“应该不是。”
    “不是王离?不过没关系!休说是王离,即便那王翦王贲复活,如今我有近十万大军,又如何吃不下他小小的四五万人马?
    我听说,当初王翦与李信灭燕,便是仗着秦军声威,摧枯拉朽,圩野王,可是如此?”
    挛鞮衍拏哪里会不知道这些,他这般说,纯粹就是为了羞辱戏耍身旁之人。
    对于这个自燕国叛逃而来的“夏人”,挛鞮衍拏一项看不惯,当然最让他看不惯的自然是那个成天围在大单于身旁,出谋划策的“大燕太傅”郭傀。
    此时秦军主阵之中,打着王字旗号的蒙毅,站在戎车之上,看着眼前的局势,不断在心中推演。
    “白真,备好铁骑,随时准备冲阵!”
    “辛夷,大黄弩如何了?何时可以再次发射?”
    “杨苍,给我牢牢顶住,韩信、李信二人定能击破匈奴侧翼,为我们赢取空间!”
    令旗挥动,一道又一道命令下发,传令骑兵,于战场之间往复奔走不休。
    这场任凭匈奴与秦军都没聊到的战争,已然打了大半日的功夫了,秦军主阵武钢车阵前,早已经变成了一处血肉屠宰场。
    右翼韩信步骑相合,令麾下步军将士组成战阵,一时间长矛如林,搭在前方持盾同袍的肩上,迈着整齐的脚步,不断向着匈奴右翼展开压迫。
    韩信不亏为善兵之人,这仅仅两千人的步军,硬是让他走出了两万人的气势,匈奴右翼的骑兵,看着那如林的长矛,居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冲锋。
    “风!风!大风!”
    持矛持盾之锐士一路推进,口中战吼不止,矛尖上,早就因为挡下了匈奴数次冲锋而染成了一片猩红。
    率长樊哙站在步军阵中,看着眼前不断在阵前掠过,射上一轮箭便走的匈奴人,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目光死死的落在,右翼不断率军冲锋的匈奴人头领的白马坐骑之上,眼见着这白马再次冲到了阵前数十步,当他就要勒马而走之时,樊哙口中骤然爆喝一声!
    “死来!”
    骤然发声,真如九天雷动,直直震的他身旁的士卒耳膜生疼,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发,樊哙当即长身而起,只见他浑身肌肉虬结,仿佛有数条大龙扭动一般,猝然发力。
    “呼!”
    一阵猎猎破空声之后,便是一道丈许长矛当胸刺来。
    那匈奴人的头领没料到居然有人能将长矛当标枪使,一时不查,当即便被长矛穿胸而过,直直的钉在了马下!
    而逞此勇力的樊哙,也是被匈奴人的箭矢一箭射在了左胳膊上。
    可只见这壮士毫不在意,一把便折断了箭杆,伸出右手,再度捞起一根长矛复又掷出,当即慌乱之下接替了匈奴头领的新头领,又是被他一矛定死!
    “踏弩!放!”
    樊哙接连定死两人,秦军踏弩也是上弦完毕,随着韩信一声令下,箭雨顿时冲天而起,霎时间便不知有多少匈奴人被射翻在了马下。
    “混账!这些秦人,是属乌龟的吗?”负责右翼的右骨都候见麾下大军居然被数千秦军缠住,一时间心中恼怒异常,当即挥动军令,让更多的骑军朝着韩信的方向压了上去。
    相比于韩信的右翼,负责冲击左翼的李信便直接了许多,他最擅长的战法便是车骑,而麾下所率,更无一不是骑术精湛的大秦骑士。
    再加上装备了马镫,一时间左翼上的秦军,居然在压着匈奴人打。
    “勿要恋战,还未到冲锋的时候,我方弩强,隔着七十步,与匈奴扰射!”
    负责左翼的右伊秩訾王被李信的战法骚扰的不剩其烦,几轮下来,手下的骑兵居然生生折损了上千人,而对方则是如同一只滑不留手的泥鳅一般,总是让他无法抓到。
    “混账,到底他们是匈奴人还是我们是匈奴人!这些秦人,真是可恶至极!”
    但比起相对莽撞的右骨都候来说,右伊秩訾王却相对稳健许多,尽管口中谩骂不休,但到底还是没有失去方寸。
    正当他准备耐下性子,在调派兵力对李信展开围追堵截的时候,只听本阵的右后方,有如雷鸣一般的马蹄声,伴着战吼响起。
    蓦然回首,在右伊秩訾王惊骇的眼神之中,就见一片黑压压的骑兵,正朝着自己的大旗冲了过来!
    不过很快的右伊秩訾王眼神便稍稍放松,秦军背后,犹有匈奴骑士追击。
    可与此同时,方晓率领着连弩与武钢车战阵开始向前移动,而右大将的万人队,则是被暴雨一般的箭矢,一时间打的根本抬不起头来。
    这场云中城下会战的胜利天平,因为方晓的到来,正在一点一点的朝着秦军倾斜。
    突然,一点凉意落在脸上,方晓下意识的伸手一接,就见一片“钢镚”大小的雪花落在了掌中,旋即便化成了一团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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