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的一番话说的王离目瞪狗呆,张口结舌,久久不能自语,只觉得自己与他比不但是纯真的孩童,更是如同一个还未曾开蒙的孺子一般稚嫩。
    而说完这话之后,陈平便弯着腰朝着方晓再次躬身,方晓见状则是上前一步,轻轻扶住了陈平的双臂。
    待到陈平抬起头来,方晓则是朝着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笑容陈平看懂了,于是他的背后立刻就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那笑容之中分明就是在说,“陈平啊,你是否还想说,我的父皇,大秦的始皇帝,也是个暴君,到时候天下人,也会拿我的仁义与他的残暴比较?”
    不过好在,“长公子”看透了这一点,却并没有说什么,除了那个笑容之外,也便是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背。
    “长公子,平愿效万死!”
    在王离莫名的目光之中,陈平忽然单膝朝下一跪,而后高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眼见如此,方晓虽然脸上只是微微露出惊喜之色,但心中却早就乐开了花,能仗着两种外挂,通过种种“小手段”,让这位秦末汉初天下第一等一的阴谋家,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也是足够他自豪的了。
    可还不等方晓高兴多久,就见陈平再次伏身,朝着方晓一拜,随后说道,“长公子,如今北地有诸位将军辅佐,兼之主君胸中亦有沟壑,是以平想替主君往咸阳一行!”
    “这家伙当特工当上瘾了?还是纯粹是想找刺激?”
    将陈平扶起来,心中难免吐槽,可口中却只能是奇道,“咸阳?陈君可知如今这天下最安全的地方是咸阳,而最危险的地方也是咸阳?”
    “臣知晓!”
    看到了方晓的潜力与城府,此时的陈平,便是连称呼都干脆改了,“但臣以为,于北地,有臣不多,无臣不少,但于咸阳,臣却不可或缺!”
    眼见方晓还想劝阻,陈平却是有些固执的说道,“臣欲往咸阳,一是因为暴君奸佞当政,咸阳城中人心思动,臣当可趁机为主君收敛人心、打通关系、传递消息,日后若是主君南下,平亦可为内应。
    我也知道主君与武城候,定然派有谍人潜伏,但我要做的事情,旁人做不了,而我也不放心。
    二来,则是臣想试试看,能否将两位小公孙以及主母拯救出来,送到北地与主君团聚!”
    “呃!”
    听见这话,方晓心中顿时一囧,顿时感觉有些异样,“那是扶苏的老婆,我这……有些不太合适吧……”
    岂料方晓还没说话,一旁的王离却是郑重其事的朝着陈平直接行了个大礼,“离在此替我那长姐多谢陈君此心了,只是正如长公子所说,咸阳危险,而长公子亦需要陈君辅佐,是以陈君还是暂时留下罢。”
    陈平听罢,也是朝着王离还礼,但只是摇头不语,而看着方晓的眼神之中,甚至已经有了一丝请求的神色。
    如此,方晓又哪里还能不明白,陈平这是想要向自己进一步证明自己的气量与价值了。
    士人选定了主君,便需要展现自己的才能,便如同现代社会,公司向求职者发了offer,求职者入职之后,总是得证明自己足以胜任这个职位的道理是相同的。
    看穿了这一点,于是方晓点了点头,同时握着陈平的双手,用十分诚挚的语气叮嘱道,“陈君去了咸阳,一定要以自己的身家性命为第一位,若是因为我……妻子,而让陈君有损,那必会令扶苏深陷于悔恨与自责。”
    “主君放心,臣胸中自有沟壑,日后臣还要辅助主君开辟一番太平盛世,自会保重性命。”
    君臣相顾,一时间“激情四射”,只看的一旁王离“目光灼灼”,双目似是都有些隐隐作痛了。
    虽然陈平去咸阳当间谍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但他总归不是立刻就走,而是将那与他交好的乌氏行商乌晋,引荐给了方晓,以便日后针对匈奴之时,可做向导。
    在这之后,他又做了充足的准备,又过了三日,才算是能够真正启程。
    而在陈平启程之前,当日方晓交给王离着隶臣妾和良家妇人以羊毛纺织的第一件“毛衣”终于成功的做了出来。
    手中拿着厚实、柔软且温暖的“毛衣”,陈平再一次因为方晓的“智谋”“发明”而啧啧称奇,并且心中对于自己新认的这位主君,更加佩服了许多。
    而反观自家小舅子,就是纯粹的激动了。
    “长公子,殿下,若是能将这样的毛衣装备到每一个士卒的手中,那即便是在风雪之中行军,只要不是遇到暴雪,那么我们就再也不怕有同袍被冻死了!”
    朝着两人点了点头,方晓拿起这件织的歪歪扭扭的毛衣,也不嫌弃上面的腥膻味道,一抬手就直接套在了自己的身上,虽然有些扎人,但熟悉的温暖感觉,却做不了假!
    “就是你了,恒源祥,羊羊羊!”
    没来由的在心底冒出了一句颇有年代感的广告词,脱下毛衣的方晓,脑门子上居然已经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着令九原全郡妇人,就按照这个形制,加紧织就羊毛衣,务必要在第一场雪落之前,让可能冒着风雪出征的士卒,都能在原本的皮质军衣之下,穿上这样的羊毛衣!”
    “唯!”
    说到正事,王离猛地一抱拳,轰然应诺,随后转身就出了将军府。
    ………
    遍地枯黄的草原之上,韩信与他的四千多骑兵正在以不急不缓的速度行军,而在不远处,还有另一只部队,统帅这支部队的自然便是头发白了,也变强了的李信。
    当日,蒙毅统帅三万主力,将东胡王一战击杀,而后便给韩信与李信分别传信,着令他们带着各自的队伍,将范围之内的东胡人斩草除根。
    对于这等被打败,宣誓归降,但随后却又反叛的蛮夷,大秦的态度一向都是绝不姑息。
    三人分别统军,杀得胆寒的东胡人血流成河,俘虏无数之后,这才算是暂且罢兵。
    如今又得了九原城中“长公子”的军令,是以三人分别统帅着自己的部队,朝着花马城进军。
    而随着军报一同送来的,还各有一件形状古怪,但穿起来却异常舒适温暖的衣物。
    蒙毅、韩信、李信三人,在试过羊毛衣后,都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仅仅留下必要的牛羊作为口粮,而将剩下的“战利品”连同俘获的“东胡奴隶”统统给九原送了回去。
    “李将军,你我此战并没有分出胜负,不如在比试一次,看在花马城下,谁人能够斩杀更多的匈奴人,如何?”
    骑在马上,韩信看着那一头飞扬的白发,想起了自己的那个赌约,于是扯开嗓子,便朝着李信高喊。
    而另一边李信听闻此言,却是哈哈大笑道“韩司马既然说是不分胜负,那便是不分胜负罢,你我在以匈奴人试试手也便是了!”
    “这家伙!居然比我还骄傲!”
    听见这话,韩信先是心中一怒,紧接着就想到了李信此次的战果,随后心中更是升起了浓浓的不服之情。
    “这天下,又有谁能够比我更知兵?纵然李信长于车骑,但我也未见得便比他差了!”
    当李信与韩信互相不服,还在暗暗卯着劲相互较量的时候,九原城外一支万人的骑军队伍,已然整装待发。
    专门又多等了五日,而就是这五日的功夫,九原郡数千的妇人,居然硬生生的赶制出了万件毛衣。
    这样的速度不可谓不快,自然这些毛衣都是要给钱的。
    “长……咳,方将军,真的不需要本候亲自出征吗?”
    齐整的军阵之前,王离郑重的朝着遮掩了真实面容的方晓行了一礼,言语之中满都是请战的意味,这落在离得近的几位军司马、都尉的耳中,难免在啧啧称奇的同时,也是于心中浮想联翩。
    “武城候已经是这北地的最高指挥官了,而这位方将军到底是什么身份?”
    没有理会身后众人猜测,方晓又怎么会不知道王离是多想亲自领兵出征,但他却只是伸手拖住了王离的双臂,朝着对方苦笑道,“王离,你我之间不是外人,这北地若说值我得信任之人,必然非你莫属,如今我与老师皆不在也不方便,这里就只有你亲自坐镇我才放心。
    另外,我听说故赵盗匪四起,有李牧之孙李左车带数百人,已然在代地起兵作乱,代地距离九原并不十分遥远,是以你在九原城中,一切务必小心,千万不可轻视了那李左车!”
    “唉!公子,姐夫,好吧,我留下!”
    被方晓的话说的连连哀叹,连着换了几个称呼,最后王离也只能是压下心中对匈奴人的仇恨与愤怒,留在了九原城中坐镇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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