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受了炮击之后,叛军将营寨,搭建在十里外。
    同时兵分四路,将整个皇城团团围住。
    安营扎寨自然需要时间,同时因为之前的炮袭事件,对于士气可是有很大的打击。
    所以,对方并没有立刻攻城。
    不过,几十万大军的围困,依旧让皇城危机四伏。
    眼看着太阳西沉,这个夜晚对于所有人来说,都不会安眠。
    王宫之内,群臣汇集。
    可不管是段正兴还是群臣,没有人开口说话。
    因为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倒不如沉默的等待,或许,这就是黎明前的黑暗吧。
    战争没有打响之前,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战争。
    可一旦真的打响,那便是无休止的。
    “鲁国公身在何处?”
    死寂一般的沉默,让段正兴坐卧不宁。
    却始终不见林苏出现。
    “国公安顿好了那些死士之后,便去天龙寺了!”
    段恒是禁军统领,跟随林苏几番历练,现在也是朝中重臣。
    “去天龙寺了?这时候去做什么?”
    段正兴赶忙开口追问。
    大战在即,这个主心骨怎么还有心情去寺庙呢。
    “据说是去找枯木大师下棋了,公主也在旁边陪着。”
    段恒的话,让段正兴更加着急。
    可他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毕竟,林苏要做什么,皆是他的自由。
    身为大宋国公,他无须来此陪着众人等待。
    “咚!”
    突然,一声炮响,在东边传来。
    哪怕是相隔数里,王宫之内也听的一清二楚。
    众人心中不由忐忑,没多时,传令兵已经快步跑进殿中。
    “报!叛军数万大军正从东门开始攻城!”
    战争终于来了,敌人的第一波袭击也到了。
    城墙上,守军已经紧握刀枪,望着好似海啸般涌来的叛军,紧咬牙关。
    “放箭!”
    守城将军一声令下,东门这边率先开始了搏杀。
    弓箭以及滚木礌石,自然是守城最好用的武器。
    这些日子,拆毁了很多房舍聚集来的滚木,早已堆在城头。
    城墙上的弓箭,更好似下雨一般,落在了城下的队伍中。
    至于攻城的那边,也不怠慢。
    随着几个抛石器的运作,冒着火焰的石球,也向着城内飞来。
    城下的叛军,则高举着盾牌,扛着云梯,迎着箭雨向前袭来。
    率先来到护城河边,开始铺设踏板。
    战争的惨烈,在这一瞬间便彻底的撕碎了所有的宁静。
    惨叫声、哀嚎声、爆炸声,不断的在东城这边展开。
    一个叛军倒下,身后立刻就有人补上来。
    为了激励士兵,高泰明更是下达了抢夺领。
    凡是攻入城中,所抢之物皆归私有。
    这种奖励,对于士兵来说,自然是最大的动力。
    舍生忘死中,更多的却是他们身后自己人的屠刀。
    弓箭手已经列成一排,张弓搭箭。
    只要不是鸣金收兵,后退者,杀无赦。
    往后必死无疑,往前尚有一丝生机。
    如此高压下,一批批的士兵在将帅的指挥下,开始发动袭击。
    战火也顺着东城,迅速燃烧到了北城、西城和南城。
    四面同时发动攻击,十几万人的厮杀在夜幕下展开。
    漆黑如墨的夜晚,阵阵凉风卷着腥臭。
    城内的百姓,则蜷缩在家中,听着好似在耳边的厮杀声,没有人能安心睡去。
    时不时落入城中的石头,更是将一间间民房引燃。
    城内的乡勇,则一边灭火,一边警戒。
    生怕还有为剿灭的细作,趁乱防火。
    可以说,这战斗已经将几十万人的生命全部连在一起。
    不管是守城还是攻城,没有人是安全的。
    将领如山,这种拼杀也绝不会停止。
    喧闹的夜晚,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
    天龙寺,玲珑塔中。
    林苏盘坐在蒲团上,正和枯木对弈。
    至于段怜雪,则一直都坐在一旁。
    神情暗淡的她,这些天来,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现在,她努力的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棋盘上。
    只有这样,她才能听不到那若有若无的杀戮之音。
    只是,当她看到林苏落下的棋子,不由连连摇头。
    战场上无所畏惧的林苏,竟然是个不会下棋的人。
    几次试图提醒他,却还是忍住了。
    倒是林苏,却毫不在意,拿起棋子,略作考虑,便放在棋盘上。
    “枯木大师的棋艺,着实厉害!”
    不多时,一盘棋就被两人下满了。
    看着上面几乎都是黑色的棋子,林苏笑道。
    “国公虽是初学,可思维活络,几首棋走的,超出我的想象之外!”
    枯木大师双手合十,面带微笑。
    烛光摇曳,段怜雪看着两人,着实是忍不住了。
    “现在叛军攻城,你不在城上指挥,来此作甚?”
    远处的喊杀声声入耳,段怜雪看着林苏。
    他本就不会下棋,又跑到这里做什么。
    “躲个清静罢了,现在这城中,就属这里最安静了!”
    林苏淡淡一笑,将白子重新摆上棋盘。
    会不会下不重要,主要他只想耳根清净一会罢了。
    “现在大军攻城,皇城随时都能沦陷,你到这里寻安静,怎对得起那些将士?”
    段怜雪有些着急,他知道林苏的地位有多重要。
    “皇城也是你的皇城,你堂堂公主,都在这里偷懒,为何我一个外人,凡事都要事必躬亲?这江山社稷是你段家的,又不是我的!”
    林苏侧过头,这段时间怼段怜雪已经成为了他的乐趣。
    “我……我在与不在……有何分别,可这皇城现在需要你,况且……大理本就认宋国为君国,你乃是宋国公主,大理有难,自然要想办法帮助才对,没有兵将,可你有头脑!”
    段怜雪虽不想承认,可却由不得不承认。
    这个下手心狠手辣的家伙,对于作战,可是格外的精明。
    “这番话说的好似有那么一点点道理,可别忘记,你依旧是公主的身份,你站在城头也能助长军威,可你为何避而不见!”
    林苏邪邪一笑,他来这里,也正是为了这个软弱的公主。
    “我……见不得杀戮……”
    段怜雪眼神瞬间便的落寞。
    她刚才一直躲在这里,还有剃度为尼的想法。
    “在你眼中这是杀戮,可在我眼中,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林苏深吸了一口气,曾经作为军人,他知道活下去的意义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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