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江尘生回过神来,就听温柔说:“江哥需要我帮什么忙?”
    虽说实在搞不清楚这两个人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见他们俩现在都是一副精神振作的样子,江尘生也就没再深究,立即将酒精棉递给温柔,而后将手电的光束直直照在石台上:“看见那个石台了吧?”
    温柔很认真地点头:“看到了。”
    “把你手里的酒精棉扔到石台上,务必要让棉球稳稳落在上面。”
    温柔显然没什么信心:“不行不行,那个台子太小了,就算棉球落在了上面,也会被弹飞的。”
    让温柔没有想到的是,江尘生竟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信任:“换成别人可能不行,你肯定没问题。想想你把纸团扔进笔筒的那种感觉,你就把石台当成笔筒,把我棉球当成小纸团。”
    江尘生听贾蓉蓉说过,温柔就算是隔着七八米,都能将轻盈的纸团投进笔筒里,有时候为了方便通风,屋子里的门窗都开着,风溜得很,但随机变化的风力都无法降低温柔的准确度。
    最初听贾蓉蓉说起这些的时候,江尘生还没太在意,只当温柔是熟能生巧而已。
    直到亲耳听汉子打了那么一通电话,江尘生才意识到,这可能是一种异于常人的特殊天赋。
    “那我试试吧。”
    温柔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以便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
    片刻,她抬起手腕,并轻轻晃动手指,将酒精棉投入了地缝里。
    江尘生留意到,他的视觉似乎在渐渐恢复正常,温柔的动作已不是极低倍率的慢速播放状态,但在棉球落入裂缝之后,他依然能够看清,其下落的路径并不是直的。
    因为即便蘸了酒精,棉球的密度依然不算大,下落中很容易受到气流影响,从而导致移动轨迹出现变化。就见它先是向左划出一道很小的弧,接着在气流影响下翻转九十度,又朝着右侧稍稍偏移……
    随着轨迹的变化,棉球精准地避开了地缝里的所有石坎,稳稳落在那个小石台上。
    沉落之后,便纹丝不动。
    温柔用力攥了一下拳:“耶!”
    江尘生越发肯定,温柔和王万钧一样,都是拥有特殊天赋的人。
    换一种说法,他们两个,都是汉子嘴里提到的“异人”。
    江尘生摸出之前抽剩一半的雪茄,用火机将雪茄点燃。
    反复吞吐几口云雾之后,江尘生才将点燃的雪茄递给温柔:“用这上面的火星,把石台上的酒精棉点燃。”
    温柔接过雪茄,稍稍沉了一口气,而后就甩动手腕将雪茄扔进了地缝里。
    雪茄在避开了所有石坎之后,也稳稳落在石台上,亮着火星的一端正好贴着棉球。
    由于石台太小,雪茄的小半截烟嘴还悬在空中,随着烟叶燃烧,前后两端的重量出现微妙的失衡,雪茄只在石台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钟时间,而后就尾巴一沉,翻入了黑暗之中。
    也就在雪茄翻落的一刹那,酒精棉已被那微弱的火星给点燃了,起初只是一点点火苗在棉球上扬起,但在酒精的催化下,很快,整个棉球都裹上了蓝橙两色的焰衣。
    借着这道不算明亮的火光,江尘生终于看清了之前反射出光泽的东西。
    那是一个被挤在缝隙当中的黄铜面具,从形状上看,好像是按照人脸的形状制作出来的,但仔细去看,五官又非常抽象。
    江尘生瞬息间就反应过来,这张面具上的脸,和先前在洞口见到人面图腾应该是一模一样的。
    这张怪异的脸,仿佛是一种来自于远古时代的符号,其中蕴藏着江尘生看不穿的特殊意义。
    没多久,棉球上的火焰就熄了,江尘生沉思了片刻,却怎么也猜不透那个符号到底代表了什么。
    就听温柔在一旁询问:“江哥,刚才那个亮晶晶的东西是什么啊?”
    江尘生回了回神:“是个黄铜面具……你没看清它是什么吗?”
    温柔叹了口气:“火光就亮了那么一下,还没等我看清楚呢,光就没了,再说了,火光本来就不是很亮,就算它不熄灭,我也估计我也看不清楚。”
    江尘生回想了一下酒精燃烧时的情景,当时火苗确实没能支撑多久,几乎就是快速亮了一下,接着就灭了。
    按说酒精棉不会那么容易灭,估计是裂缝中的氧气含量非常低,棉球一灼起来,瞬间就耗尽了附近的氧气,外面的氧气又没来得及立即补充进去,才导致它提前熄灭。
    但关键点不在这里,关键在于,火光存在的时间那么短,江尘生竟能将黄铜面具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审视清楚。
    “温柔,你退到王万钧身边去。”
    温柔不知道江尘生为什么突然让她退开,但她还是照做了。
    此刻,温柔的一行一止看上去已不像慢动作,但她在移动的时候,江尘生能够通过视力捕捉到相当多的信息,他能清楚地看到,温柔在移动的时候,脸上的肉随着步频微微颠颤,也能看到温柔的衣服是如何摆动的,甚至能够借着光数清温柔的耳旁有多少根碎发。
    待温柔停下脚步,江尘生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而后拔出战术斧,朝正前方的黑暗掷了出去。
    掷斧时,江尘生用上了全部力量,盘旋飞驰的斧子如同一支能撕破空气的穿甲弹,带着破空的嘶鸣声,瞬间就飞出了灯光的覆盖区。
    江尘生绝没有想到自己的力量竟变得这么大,在惊异于力量猛增之余,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动态视力,恐怕也被提升到了一个极高的水准。
    飞斧盘旋的速度极快,但江尘生依然能在它盘旋行进的过程中,看清楚斧子上的每一个细节,固定栓、护手翼、刻在斧柄上蛇形图案、斧刃上的细微划痕,全都一清二楚。
    之前他之所以觉得视觉中的所有事物都进入了慢放状态,只是因为动态视力得到了断层式陡升,而大脑却无法立即适应这样的视力变化。
    而如今,大脑已经渐渐适应了这远超常人的动态视力。
    吭!
    前方传来了非常生硬的巨响,是飞斧嵌入石壁的声音,与此同时,左侧的隧壁上传来密集的震感,空气中渐渐弥漫起潮湿的飞尘气息。
    “你看不清我的动作?”
    “不应该啊。我给你准备的那块养魂玉呢,你没带?”
    汉子在地下车库所说的话,又一次在江尘生脑海中回荡起来。
    江尘生立即摸出玉坠,终于发现了凝聚在玉坠内部的那团白色“蜜蜡”。
    王万钧隐约觉得江尘生好像不太对劲,壮起胆子朝江尘生凑了两步:“江哥……你没啥事儿吧?”
    江尘生把玉坠塞回怀中,叹一口气:“又有新发现。”
    王万钧眼前一亮:“唉,你可吓死了我,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温柔也跑了过来:“什么新发现啊?”
    江尘生沉思小片刻,才决定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两人:“每一个受邀参加砥试的人,应该……都不是普通人类。”
    这话让温柔有点懵:“不是正常人类?”
    江尘生点头:“包括你,万钧,还有我,每一个受邀参加砥试的人,都是……异人。”
    王万钧当时乐了:“江哥你漫画看多了吧,还异人呢,你要说仉若非是异人,我还……”
    说着说着,王万钧突然想起了那根被江尘生掰断的石头,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张着嘴发起了愣。
    江尘生对温柔说:“你的能力是超高的精准度,不管投掷什么东西,不管有受到多少因素的干扰,都能百分之百命中目标。”
    而后江尘生又对王万钧说:“你的能力是超强适应力,你的身体,会根据所处的环境自行进化。正是因为你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就算从来不锻炼,颈、腰两个部位的肌肉也异常发达。万钧,难道你没发现么,刚进地窟的时候,你的体能还很差,可跋涉了这么久之后,你反而没有刚进地窟的时候累了。”
    听到江尘生的话,王万钧也是一脸恍然:“江哥你这么一说,好像还……还真是。江哥的能力是啥,哦,对,力气大。”
    江尘生半回应,半自言自语似地说:“不对,不仅仅是力量增强了,还有动态视力和反应能力,都陡增了不少。”
    言语间,江尘生自己也察觉到了,他的能力和王万钧、温柔似乎有很大的不同,王万钧和温柔的能力都比较单一,只有他的能力是复合型的。
    王万钧和温柔的能力应该不是自出生时就有,要不然他们两个不可能完全没有察觉,但应该不是外力激发出来的。
    从江尘生目前搜集到的情报来看,除了他以外,其他与试者都没有收到仉若非的“赠品”,只有他,得到了这么一个黄玉吊坠。
    而目前江尘生几乎可以断定,他身上的特殊能力,就是被这个吊坠激发出来的。不然的话,汉子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
    换句话说,他的能力,是那个汉子特意培育出来的,而且这样的能力,怎么看都像是为战斗而准备的。
    王万钧和温柔得知自己有了超能力,顿时有种苦逼的人生终于就要逆袭的感觉,抱在一起就是一顿欢嚎。
    江尘生没有加入他们的庆祝,只是反复思索着这次砥试的真正意图。
    直到王万钧和温柔欢腾累了,江尘生才开口道:“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所有的与试者应该都是异人。大家都是普通人类还好,可所有人都是异人,咱们又不知道其他人的能力是什么,情况可就变得复杂多了。”
    王万钧和温柔愣愣地看着江尘生,一时间都有些心惊。
    这份无与伦比的冷静和定力,彻底打碎了江尘生以往建立起的好好先生形象。
    此时,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冷峻气息与锋利的五官配合在一起,竟给人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感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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