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邻 作者:蓝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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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物奢华,不亢不卑。赵启世也从启谟那边得知,这人已经是位海商,也得知他的不凡经历。然而只要他不是男子,纵使只是一个平庸穷困的女人,父母待人宽仁,也不会这般为难他。

    李果只是摇头,他没有恼羞成怒,也不似哀怨悲恸,静静他站在院子一角,任由冬雪飘落一身。

    赵启世为官多年,对于这样的家事、奇情他却无法断夺,他不似父母那般震惊,在广州时,他已隐隐有所觉。

    人生在世,唯有情最难阻断,历经千险而弥坚。

    午后的雪无声无息地下,将院中仿佛石像般的赵启谟铺盖成了一尊冰雕。赵启世想着,弟弟但凡犯错,都会认错,可他明明知道这是错,却悄无声息地在恳求。

    他堂堂一个昔时的洪州通判,即将赴任的南剑州知州,就这么跪在自家院中,一跪就是一个多时辰。

    “我劝你早些回去,今日之事,是我家事。”

    赵启世对李果相劝。

    李果的头发眉毛结了冰凌,他一个南人,受不住此地冬日的大雪,冷得浑身战抖。

    “若是不肯原谅他,那也该劝他起身。”

    李果透过灯火,能看到跪在院中的赵启谟。启谟一身的冰雪,他看得心都欲碎,然而无论是悲愤或则痛哭都无济于事。

    “你要真为他好,便回刺桐去,它日勿再纠缠于他。”

    无论启谟的决心有多大,只要这人放手,这份孽情会随着时光而消散。

    读书时,赵启世也遇见过类似的一两人,闹出风波后,遭家人强拆,不也各自过着生活。虽然这生活,难免抑郁寡欢。

    “我为和启谟厮守,托身鲸波,往返海外,几乎葬身于鱼腹。”

    这两年,李果遭遇了多少惊险,他并非是在以命搏钱,他所搏的不过是一个守候。

    “我便是要纠缠他一生,与他白头偕老。”

    李果抬手,注视着手指上佩戴的一枚戒指。

    “咄咄怪事。”

    赵启世摇头,李果这些挑衅的话语,并不让他恼怒,相反,他竟萌生几分同情。

    眼前这人极其富有,样貌上等,年纪轻轻,却要为一份孽情,奋不顾身。

    不想再和李果交谈,赵启世觉得多谈无益,他背过身,抱胸站在院中。他不能让李果出现在厅堂前,以免再激怒母亲。

    天色黑暗,堂上灯火通明,院中那跪地的身影,毅然,决绝。

    赵启世想,若不是父母过于宠溺,三年前考得探花郎,便该逼迫他成亲。只是他若真的只喜欢男子,对那新娘子便颇为愧欠了。

    “我与启谟若有心隐瞒,能瞒上许多年。启谟说不舍亲情,不愿抛家弃双亲,我今日是和他来请罪。”

    李果浑身冰寒,他的手指和唇皆被冻成灰紫色,说话时,话语哆嗦。

    “你们即是不原谅他,那我与他离开便是。”

    李果心疼极了,那偌大院子里,北风呼啸,赵启谟孤零零一人跪在地上。

    赵启世张臂一拦,神色凌然,将李果拦住。

    “他这般要冻坏了,你放我过去。”

    说时,李果脸上划落两道泪水,莹莹发光。

    “你此时若过去,便就功亏一篑。”

    赵启世的声音冷静,他的话似有所指。陪伴这两人在寒风冰雪中站立多时,启世心境有着很大的转变。或许是李果的话语说服了他,或者是弟弟那副甘愿受罚、无怨无悔的模样令他恻隐。

    不知不觉,他的情感倾向这两人。

    以启谟的聪明,他的人生本该一帆风顺,不该有今日的局面。但赵启世知道,不用再多久,他知道他父母心中不忍,尤其母亲对这位弟弟自幼溺爱,就是再恼怒,也终究有着深厚的母子情。

    果然,不会,一个窈窕的身影从屋中走出,她手里拿着一件风袍,她将风袍披在赵启谟肩上,又跟他说了什么,只是赵启谟仍是纹风不动。

    “还不起身,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堂内传出声响,是老赵的声音,他声音威严。

    赵启谟拒绝仆人的搀扶,长时间跪地使得他双膝麻痹,他双手撑地,摇晃高大的身子,缓缓起身。

    仆人不敢靠近,只能看着赵启谟迈出似铅重的双脚,慢吞吞朝院门这边走来。李果激动想上前,赵启世仍拦着不放。

    “哥,让他进来烤火,他那边不下雪。”

    李果所站的位置昏暗,赵启谟看不到李果已经快冻成冰人,但也知道他在月院中陪自己这么久,必然冷得不好受。

    赵启世身子侧开,放李果过去。李果上前搀住赵启谟,两人相依相扶,朝启谟秦寝居走去。赵启世跟在后头,他打量赵启谟和李果披戴一身的冰雪,连忙对仆人说:

    “快去端火盆,将二郎屋中烤暖。”

    屋内三盆炭火,房间烤得暖和和。

    “瑟瑟,拿我的袄衣和风袍给南橘更换。”

    “好。”

    李果帮赵启谟脱下湿冷的衣物,五层衣服,层层湿透,冰寒彻骨。

    “我自己来,你快去烤火。”

    赵启谟拉开李果的手,他成为一个大冰人,李果何尝不是,况且李果本来就畏冷。

    赵启谟一身湿衣服脱去,更换一件干燥整洁的衫子,他体质好,在暖房中,体温逐渐回升。再去看李果,见他不停地打喷嚏,缩在火盆旁。

    瑟瑟已拿来干净的衣服给李果,她帮李果更衣。李果说不必,自己将衣服更换。换的是赵启谟的袄衣和风袍,又宽又大。

    “即已更换好衣服,请回去。”

    赵启世出现在屋中,对李果仍是下逐客令。

    “他今晚住这里。”

    赵启谟将李果护在身后,他对兄长将李果拦在院中的角落,任由他风吹雪冻,颇有怨言。

    万般过错皆由他,和李果无关。

    火盆旁的李果,浑身战抖。

    见李果这幅模样,赵启世心里也有点小内疚,想着既然已让他进来,也无可奈何。一时心软,一会若是娘过来探看,看到这位李南橘,还不知道要如何发火呢。

    瑟瑟拿来被子,将李果裹住。

    在洪州最后一年,李果常来居住,由此连瑟瑟也和他相熟。他这人待人温和,人缘很好。

    “手指我看看?”

    赵启谟执起李果的手,李果手指头还是紫色,血液尚未正常流通。

    “捂一下就好。”

    李果把手指缩回,捂在暖和的衣襟里。

    “冻伤了,你别抓挠它。”

    “启谟,你的手也伸出来。”

    李果拉起赵启谟的双手,放平打量,启谟双手的情况不比李果好、到哪去,同样冻得发紫。李果想也没想,将赵启谟的双手拉来,裹入自己的衣襟中。

    赵启世别过脸,转身走了。

    赵启谟拉出手来,他抑制住去拥抱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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