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海精卫是国主手里的一把刀。
    海精卫都督就是那把刀最锋利的刃。
    “禀报都督!”
    “何事?”
    “大门外有人留书。”
    韩都督接过一看,只是一张小字条,上面只有简单几个字。
    ‘陈通,东郊,乱葬岗。’
    能在几个精锐的海精卫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把字条留在衙门的大门上,不是一般的高手。
    “召集所有当值千户。”
    办事一向雷厉风行的韩都督,小心谨慎更是他一贯的作风。
    韩都督连夜带着一百精锐海精卫,赶往东郊乱葬岗。
    当海精卫在乱葬岗搜寻到陈通时,那场景,令许多见惯了杀戮的海精卫都感到毛骨悚然。
    披头散发的两个脑袋,脸对着脸,近在咫尺,露在地面上,脖子以下都被埋在地面下。
    如若平时晚上有人路过这乱葬岗,走路不巧被这两个脑袋绊倒,何止吓个半死,能吓死好几回!
    “禀都督,两个人都还有喘气,应是惊吓过度致昏睡不醒。”
    “其中可有陈通?”
    “按照长相描述,其中一人疑似陈通,另外一人面部浮肿,满脸血污,无法辨认。”
    “把人挖出来,带回去救治,留下一队人,继续在这里搜寻可疑线索。”
    韩都督心中疑虑重重,如果找到的是陈通的尸体,被人灭口,那就再也正常不过了,没死,这就在意料之外了。
    这另外一人又是谁?为何与陈通被人‘活埋’于此?与此事又有何干?
    既然陈通活着,也只有先回去,等把人救醒后,也许就能解开这许多的谜团。
    然而,等到郎中把两个人救醒后,却是让韩都督大失所望。
    两个人醒来后神智不清,疯言疯语,一会作惊恐状,见了任何人都吓得瑟瑟发抖,一会又欢快地跳起舞来,彻彻底底地疯了。
    此刻,两个疯子正在海精卫衙门的院子里撒欢。
    韩都督站在书房的窗口,看着院子里嘻嘻哈哈自娱自乐的两个人,一脸的无可奈何。
    到底是谁如此‘惨无人道’地把他们‘活埋’?生生给把人逼疯了。
    好不容易找到关键线索,本以为能解开这团乱麻,现在却是越理越乱。
    “禀报都督。”
    这时候一个千户走了进来。
    “说。”
    “刚才我手下一个百户来跟我禀报说,几日前他奉命前去陈通家里捉拿陈通,没捉到陈通,却在陈通家里见过昨晚带回来除了陈通之外另一个人,因此知道院子里的两个疯子,除了陈通之外的另外一个人正是国母的亲侄子,李家二公子,李子浩,李百户。”
    禀报的千户一口气说完,希冀地看着都督。
    心里想着,即便没有奖赏,都督也会夸自己几句,自己也算在众多千户中长了次脸,心里美滋滋的。
    谁知韩都督走过来,直接赏了他一巴掌说道:
    “降百户,下次说话简练点,滚!”
    “是。”
    这个千户学得挺快,而且现学现用。
    千户灰溜溜走了出去,欢欣雀跃地来邀功,不想撞到了都督的枪口上。
    如此重要之事,罗里吧嗦了半天,韩都督本就心乱如麻,碰上这么一个废材,没一巴掌拍死他算他好运,也不知道这样的废材是怎么做到千户的。
    吩咐人照顾好两个疯子,韩都督火急火燎地赶进宫禀报国主。
    “竟有此事?”
    国主听完韩都督的禀报,虽然用了惊讶的语气,脸上却是满不在乎,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国主,臣怀疑李子浩与苏府‘走水’之事有关。”
    李子浩与陈通被人‘活埋’在一起,让韩都督不得不如此怀疑。
    “不用怀疑,就是他干的。”
    前段时间苏言让李子浩与赵怀安损失惨重,李子浩还因此被李四海毒打一顿。
    自己这个侄子的秉性,国主多少有点了解,怀恨在心报复苏言这样的事,他干得出来。
    知子莫若父,国主此刻心里已经有所猜测,自己的儿子应该也参与了此事。
    “李子浩为何要如此做?”
    韩都督不解,为何国主就如此肯定是李子浩指使的?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
    事关‘家丑’,国主当然不会跟韩都督过多解释,也无需解释。
    韩都督很是无奈,李子浩现在疯成这样,如何问?
    看到韩都督沉默不语,国主继续说道:“既然那个陈通疯了,就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他身上便是。”
    国主如此说,就算是给这个案子定性结案了。
    “陈通尽管疯了,疯言疯语之中却偶尔提到了盐帮。”
    陈通胡言乱语中还提到了‘阎王’,却被韩都督误以为,是惊吓之人自以为死后见到了阎王。
    “盐帮参与此事不奇怪,苏家盐坊里的盐都是盐帮的,知道此事的人不多,我让你严查此事,也是为了做个姿态给盐帮看。”
    “‘活埋’两人此事,会不会是盐帮所为?”韩都督猜测说道。
    国主在书房里来回度步,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是否是盐帮所为,已经不重要,把陈通推出去斩了,有个交代,此事就算了结了。”
    尽管韩都督心中还是疑点重重,比如那晚的死侍,但是国主如此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太子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韩都督不知国主为何突然问起了太子殿下,如实禀报道:
    “太子殿下自从去了趟苏府后,很少出门,唯一经常去的地方是怜香阁。”
    “喔?太子何时学会花天酒地了?太子府里没女人?”
    “太子殿下去怜香阁,只是去和那花魁怜香姑娘喝茶弹琴,并无其它。”
    “又是这女人,怀安三天两头去找她也就罢了,怎么太子也被她迷住了?”
    国主气得有些哆嗦,服侍一旁的王公公赶紧拿出了‘仙丹’,伺候国主服下。
    韩都督在一旁看着沉默不语。
    国主历来最是痛恨‘玩物丧志’之人,你要是玩权谋,玩得厉害,国主还会对你赞赏有加,夸你两句。
    国主更不介意两个儿子,为了继承国主之位斗个你死我活,但是,争一个女子,国主就怒火中烧了。
    服下‘仙丹’后,国主靠在那把大椅子上缓了缓,这才心平气和了许多。
    “我让你找的人,找得怎么样了?”
    “禀国主,此人性格怪癖,最是喜欢往深山老林里钻,很是不好找。”
    “一群废物,我养你们何用?”
    国主的语气很是颓废,甚至还有点心灰意冷。
    韩都督内心却很是惶恐,跪下说道:
    “臣无能,请国主恕罪!”
    靠在椅子上的国主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
    国主没说话,跪在地上的韩都督也不敢起来,直到王公公打了眼色后,这才悄悄地起来,退出了御书房。
    过了一会儿,假寐的国主闭着眼睛问道:
    “走了?”
    “走了。”
    “知道这世上,除了死,什么最可怕吗?”
    “奴才不知。”
    “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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