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没有错过苏岳亮那一闪而过的激动,她不动声色轻轻点头,附和着他的话,“是啊!也不知道我爸匿藏了多少财产,以他当时的财力,两三万应该差不多吧!我听我妈说,苏家当年有很多古董名画金条,我想我爸肯定藏了不少……”
    苏晚晴越说,苏岳亮的眼睛越亮,一颗心像要跳出来一样,那么多钱,够他挥霍一辈子了!
    苏晚晴把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嘴角勾起若隐若现的弧度,他真的有问题!把诱饵已经抛出去了,她很想知道苏岳亮会怎么做!
    ——
    苏晚晴和苏岳亮分开后,快步回到王玉梅家,一到家苏景天立即蹭蹭跑过来,眼里似藏着万千星辰,拿着一沓厚厚的画纸递给她,“姐,这……这都是我画的,好看吗?”
    这些天苏景天基本在家画画,不过偶尔也会去附近走走。
    苏晚晴接过画,煞有介事地看着,虽然她不太懂得欣赏绘画技巧什么的,但看好丑还是会的,这些画画的真好,笔酣墨饱、栩栩如生,“不错!不错!真的很不错!”
    苏晚晴边说便翻看着,突然,一张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画纸上。
    一个背影稍瘦的男子站在桃花树下,目光专注地看着正前方,周身散发着温文尔雅的气息。
    唯一不同的是,这画纸上的男子,没有戴帽子!
    苏晚晴呼吸一滞,扯出画纸递给苏景天,声音急促道,“景天,这……这是你画的?你见过画纸上的男子?”
    “景天,你是不是见过他?你在哪见过他?他多大了?”
    一连串的话题直逼而来。
    苏景天被苏晚晴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半晌,结结巴巴回道,“姐,姐,我没见过他!”
    苏晚晴脑子里乱糟糟的,听到苏景天的回答,微微一怔,疑道,“……你没见过他,又是如何将他画出来的?”
    激动之下,她忘了苏景天参加心理侧写绘画比赛得过一等奖的事了。
    苏晚晴拍了拍额头,最近事太多,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苏景天咬紧唇,结结巴巴说道,“我去天井旁玩,看到桃花树下有……有脚印,所以……所以,我就把他画出来了。我看着那脚印的方向,大小,还有脚印的深浅,就随随便便画了几下!”
    正因为如此,苏晚晴看到的黑帽男子是戴着帽子的,而苏景天凭着脚印画出来的男子,没有戴帽子。
    苏晚晴激动地抓紧苏景天的手肘,水眸清澈望着他,“景天,姐需要你帮忙!”早知道,她应该带苏景天去枫叶山,凭着痕迹查出偷盗钥匙的人!
    苏景天听到苏晚晴的话,神色激动,眼里氤氲着雾气,连连点头,“我我……我帮,我很喜欢帮姐姐!”只要能帮到姐,他做什么都愿意!
    ——
    深秋的夜晚,丝丝凉意渗入骨子里。
    苏晚晴躺在被窝里,看着沉默不语的肖艳红,心里想着,此番回老家,妈见到故人和物件,难免不忆起当初与爸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触景伤情。
    她踌躇着,是否将见到疑似爸的男子的事,告诉肖艳红?
    短暂沉默后,苏晚晴终是伸出手,轻轻攀住肖艳红的肩膀,语气温柔道,“妈,你睡了吗?”
    肖艳红嘶哑的声音,透着浓重的鼻音,“没睡!”
    为了不让苏晚晴和苏景天担心,只能在寂静的夜里,躲在被窝里独自伤神。
    “我好像见到爸了!”轻轻柔柔的声音落入肖艳红耳里,就像是个重磅炸*弹落入平静的湖里,彻底惊醒了她。
    她微微抖动着的肩膀猛然僵住,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苏晚晴。
    夜色里,她的眼睛就像是黑宝石般,熠熠生辉,因为激动,更多是不敢相信,豆大的泪珠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唇瓣微微颤抖着,“晚……晚晴,你刚刚……刚刚说什么……什么?”
    脑海里一直重复着苏晚晴的话,是……是真的吗!真的看到了吗!
    苏晚晴望着肖艳红,仔仔细细说出几次见到黑帽男子的场景,而后,她又说出了心底的疑惑,“妈,我对那个人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哪怕他半夜出现在眼前都不觉得害怕,心里迫切地想要找到他。只是有件事一直没弄懂,如果他真是爸,为何视我为无物,难道没认出我来?这不对啊!我的五官和你们俩长得相似,他看到我,肯定会想到一些的……”
    苏岳林出事时,原主已经十岁了,无论是相貌还是体型,再怎么变化,还是会与过去有几分相似。
    苏岳林只要瞧上她一眼,便能认出她来!
    最后一次见到黑帽男时,两人的距离只相差几米远,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气息,他手执匕首面对苏岳亮,眼里只有冷漠和陌生,没有一丝丝的亲密感。
    就像个陌生人。
    自始至终也没有正视过她一眼!
    ……
    肖艳红听到苏晚晴的话,表情由激动慢慢变得平静,最后猩红着眼,声音哽咽,“晚晴,妈理解你想爸的心情,可是……可是你爸,已经去了!你要认清事实,不要沉溺于悲痛里。”这话,她似乎是说给苏晚晴听,又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
    “或许你见到的那个人,只是和他长得几分相似而已!”
    “如果你爸还活着,为什么不去找我们?”
    “你出生时,他高兴得合不拢嘴!从小到大,都是他操心你的事,不管去哪里,都要抱着你去!”
    “五岁以内,只要他在,你的脚从没有落过地!”
    “他那么爱你,看到你时,怎么会认不出你?”
    “绝对不可能是他!”
    苏晚晴又把刘仁杰当年救苏岳林的事告诉肖艳红。
    肖艳红听后很激动,感慨刘仁杰忠义的同时,又感到很惋惜。刘仁杰明明是好人,却落到如此下场。
    可短暂的激动过后,她的心情又慢慢恢复了平静,“晚晴,你没有想过你爸要是活着,十三年了,他就算不来找我们,为何不去找舍身救他的刘仁杰?”
    一想到这,她便觉得苏岳林肯定是出事了,镇上的那条河既宽又深,就算没找到尸体,并不代表他还活着。
    每次苏晚晴一说,肖艳红又会升起一丝希望,只是冷静下来后又只能接受事实!
    苏晚晴沉半晌,挠了挠头,“妈,你说的很有道理,真要是爸的话,他干嘛拿刀对准苏岳亮?”
    像爸这种温文尔雅性子的人,怎会干出那种事!
    肖艳红看着满头雾水的苏晚晴,感觉自己过度思念苏岳林的情绪给孩子们带来太多困扰,半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晚晴,睡吧!再过几天,我们就回药厂!”
    “好!”
    ——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
    薄雾缭绕,整个苏家院子笼罩在雾气里,就像是仙境般若隐若现。
    苏晚晴带着苏景天大清早赶往坟山祭拜苏岳林。
    深秋的坟山,落叶铺满了坟头,透着几分萧瑟和寂寥。
    苏晚晴轻车熟路地找到苏岳林的衣冠冢前,点燃随身而来的钱纸和蜡烛,掏出衣兜里的铜钥匙,对着墓碑上的照片,余光看着墓碑后的身影,喃喃自语,“爸,您走得那么早,妈带着我们吃了不少苦头!当初随身戴着的钱物都给了那家人,为了活下去,妈把我嫁到农村,好不容易条件好了一点,开了个药厂,可资金周转不过来。爸,您在天有灵,告诉我您匿藏财产的地方吧!只要能渡过这一关,我以后常常来看您,一定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爸,您就提点下女儿铜钥匙的秘密!”
    “……”
    断断续续的声音穿透浓浓的雾霾,到达衣冠冢后,几座坟头里。
    一个猥琐的身影躲在墓碑后,阴鸷的眼神透过坟头上的灌木望过来,侧着耳朵,仔仔细细倾听着苏晚晴说的话,生怕漏掉一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雾霾消散,坟山变得清明起来。
    苏景天走过来,望了眼已经空无一人的墓碑后,又收回视线望向苏晚晴,眼里有着难耐的兴奋和激动,怯生生说了句,“姐,我想到处走走!”
    苏晚晴瞄了眼苏景天,眼底神色意味深长,“去吧!”
    ——
    苏景天来到墓碑后面,看着地上的脚印,眼底划过一抹沉思。
    没一会,他又站起身,继续往前走……
    他仔细查看着地上的脚印,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张模糊的脸,稍瘦的体型,阴鸷的眼神……
    不够!还不够!
    必须多几次才能确认到底是不是他!
    ——
    半小时后,苏晚晴带着苏景天来到刘仁杰家。
    刚进屋,就听到刘仁杰咬紧牙关发出闷哼声,“我一定要努力,要加油,快点好起来!我不能让晚晴失望!”
    “加油!加油!”
    “一步、两步、三步……再来!”
    “……”
    此时的刘仁杰双手撑着简易拐杖,一步步挪动脚步。
    苏晚晴带着苏景天走进去,“仁杰叔,又在做康复训练啊!”
    刘仁杰听到苏晚晴的声音,停下脚步,视线落在她身后的苏景天身上,微微一怔后,眼眶里的泪水猛地飙了出来,“这……这孩子是……”看着好面熟!
    和苏岳林年轻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不用苏晚晴介绍,他也能猜到对方是谁!
    只是相比之下,这孩子的眼神里透着光,不再像小时候的苏景天,眼神没有焦距,茫然无神。
    苏晚晴笑着介绍,“仁杰叔,这是我弟弟苏景天!”说完,她望向苏景天,示意道,“景天,这是仁杰叔,和爸爸是同学,好朋友!”
    苏景天表情有过一抹挣扎,照着苏晚晴喊了句,“仁杰叔叔好!”
    刘仁杰呼吸一滞,在他印象里,苏岳林俩口子带着苏景天看了不少医生,被医生诊断为自闭症,多次诊治,都是无功而返。
    而现在的苏景天,除了性子稍显内向,根本没有自闭症该有的症状,和小时候的他简直判若两人,刘仁杰激动之下,差点失了声,“景天!你真的是景天?好好好!真好!”
    他紧紧握着苏景天的手,一直等到苏晚晴喊他针灸,才依依不舍松开他天的手乖乖躺回床上。
    趁着苏晚晴给他针灸诊治的机会,他沉吟许久,说出压在心底的话,“晚晴,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跟你们去桃花镇了!”
    苏晚晴的手微微一滞,“仁杰叔,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据她了解,刘仁杰在这里,没有什么可牵挂的,老婆带着儿子跑了十多年了,杳无音讯。
    家里兄弟条件一般般,平日里除了送饭给他吃,也没什么来往。
    只有王玉梅是真心关心他!
    ------题外话------
    二更在四点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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