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莽回来,苏大夫的家门口已经围满了人,亲眼目睹和听到消息的寨民们纷纷凑了过来,好奇的从窗缝门缝里向内探头,想看看那个被寨主带回来的神秘女子究竟是什么样子。
    “听酸枣说是个美人儿呢······”
    “寨主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有人不悦的嚷嚷。
    “要我说寨主早就应该找个压寨夫人来,屋子里没人也不行······”
    “可也不能强抢民女吧!”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仿佛亲眼看到秦莽将少女强行掳来的场景,议论的好不热闹,没人注意到身后男人的脸越来越难看。
    “胡说八道什么!”
    他发出一声低喝,吓得人们如鸟兽般四散开来。
    “寨寨寨···寨主······”众人抖如筛糠。
    妈呀!寨主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些批判秦莽“强抢民女”的人一个个把头低到胸前,不敢去看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都凑在这里干什么!没别的事情可做吗?”黑眸轻眯,扫过一张张心虚的面容,“再敢胡说八道,小心你们的脑袋。”
    他才离开那么一会儿,差不多半个山寨的人都聚过来了,肯定是某个人把消息传开·····他目光一扫,从人群中捕捉到了一个黝黑的面孔。酸枣正欲逃跑,却被秦莽利刃般的视线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滚出来!”他怒喝。
    人群哗的分开一个通路,让浑身哆嗦的酸枣走出来。
    “寨主,我···我···”
    他瞪着那张因惧意而失去血色的脸,浓眉紧蹙。
    “是你说我强抢民女的?”
    酸枣疯狂摆手。
    “怎么会!酸枣不敢乱讲,只是说·····”
    “说什么?”
    “说···”他缩了缩肩膀,“带了个美丽的姑娘回来······”
    秦莽扶额。这臭小子,生了一双敏锐的兽眼,偏偏拿来看这些有的没的。
    “她是我从山沟里捡到了,磕伤了脑袋,想不起来姓名出处,就先带回来给苏大夫看看了。”他忍着脾气解释道,这毕竟事关他的名誉,“她不是我抢来的,明白?”
    众人恍然大悟。
    “我就说嘛!寨主怎么可能!”
    “是啊是啊,都怪那混小子乱传谣言······”
    “欠教训的家伙!”
    寨民们一扫脸上的担忧,纷纷笑着为伟大的寨主平反,把酸枣骂的狗血淋头。
    寨主虽然外表看看起来高壮粗犷,但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善人,不然就不会收留他们这些流离失所的难民进寨子,更是为了众人的生计,不得已走上响马这条路。即便如此,他也从未伤害过平民百姓,专劫过路的贪官污吏,无良商贩,更是严厉规定不允许伤害妇女孩童一根毫毛,有违者剁掉一条手臂,赶出山寨,永不得返回。
    这样秉性刚正的人,怎么可能带头做出不义之举!
    “明白的话,就回去干自己的活去。”
    此话一出,人们马上赶回自己的岗位,不再继续观望。
    “你等等,”秦莽叫住想要溜走的酸枣,“你娘人呢?她去哪里了?”
    刚才他想去帮少女找些换洗的衣服,便去了寨子里掌管女眷们的彭婶——也是酸枣的娘那边,结果转了半天都找不人。
    “我娘?我娘她不在厨房么?”酸枣挠了挠头,“如果不在那可能是去鸡窝那边了,要不我去找找?”
    秦莽点头,放酸枣离开,想起那少女还在苏大夫房里,上前敲了敲门。
    “请进。”
    中年男子温和的应道,秦莽推开门走了进去。
    少女有些紧张的坐在椅子上,看见秦莽出现,才吁了一口气。
    “你···寨主您回来了。”
    也许是因为第一面见到的人是他,所以她对他有着难言的依赖感。
    虽然苏大夫人很和善,也很温柔,但是她就是心里发慌,时不时出神看着窗外,等待那高大身影出现。
    见到他的那一刻,若不是因为害羞,她真想冲到他身边抓住他的袖子,一步都不想离开。
    秦莽听到她口中的称呼,不悦的皱了皱眉。
    “你不需要叫我寨主,”从第一次见面时她还称呼自己为壮士,然后是寨主,每一个称呼都让他感到别扭至极,“你不是寨民,而是客人,叫我秦莽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她不安的摆摆手,“这太过失敬了,不然···我叫您秦大哥可好?”
    一声清脆软甜的“秦大哥”如珠玉落盘,让他没由得的耳朵发热,粗声说道:“随便你。”
    少女羞涩低下头,偷偷绽开一抹笑意。
    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不讨厌这个称呼,那她以后就这么叫吧······
    苏大夫的话打破了两人之间奇妙的气氛。
    “寨主,我刚才帮这位姑娘看了一下,她身上的擦伤不算严重,我已经帮她上了观音红,很快就能止血结痂,主要是这失忆的问题,”他思索了一下,“头部没有什么撞击过的痕迹,也许失去记忆的原因不是外伤造成,而是别的什么原因。”
    两人异口同声:“别的原因?”
    “对,”苏大夫点点头,“如果不是外伤,那有可能是心里因素,也许姑娘不想想起之前的事情,无意识的封闭起来了,这是一种自我保护,为了不受到伤害。”
    自我保护···不同于少女的疑惑,秦莽内心一沉,想起那对夫妻,还有追上来的那群乞丐,心里有了模糊的猜想。
    她或许是被父母抛弃,遇上了那群恶徒,为保住清白才会毅然跳河,结果在这过程中失去了记忆,只是不想再想起过去那惨痛的经历。
    他看着少女的侧脸,下定决心——除非是她自己想起来,他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让她重新开始人生也不是一件坏事。
    少女的脑袋一片混乱。她能够明白大夫的话,她自己将那些不开心的回忆封入了盒子,然后把钥匙丢掉了,也许除了自己想起来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告诉她自己是什么人。
    她没有忘记秦大哥第一眼见到自己的样子,还有那群男人——他们为什么要找自己,她敏锐的感觉到他们两方人都是认识自己的,或者曾经见过自己,但是为什么那群人跑掉了,而秦大哥又做出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太多的疑问无法解答,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一个容身之所,如果秦大哥愿意收留自己的话······
    ”我···我虽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但是我有手有脚,我可以干活的,”她站起来走到秦莽面前,双眸带上水意,语气哽咽,”能不能麻烦秦大哥收留小女子一段时间,我什么都可以做······”
    她眼中的泪意让他不知所措,想要抬手安慰,又顾忌男女有别放了下来:“我刚说了,你是客人,想要留多久都可以,而且你不需要做任何事。”
    “可是···”她眨了眨眼,“我不能白吃白喝,请务必交给我一些事情做。”
    “都说不了不用······”
    “可是······”
    一旁的苏大夫见两人一来一往,一个要找些活计来干,一个硬说不用,这个场景还真是有趣,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寨主这么好脾气的样子,换做别人这样叽叽歪歪,早就被吼出去了。
    他忍不住打断两人的话:“寨主,恕我直言,这位姑娘她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淋淋的,这样下去会染上风寒的。”
    秦莽这才想起这件事,正好门外酸枣带着彭婶过来,他指着那面色温和的妇人说道:“这是彭婶,你先和她去换衣服,别的事留到之后再说。”
    她还想开口,门外吹来一股风,让她打了个寒战。
    呜呜呜···好冷!
    她泡在山涧里半天,没有发烧已经算是运气好了,可不能继续固执下去,还是快点清洁温暖身子为好。
    “好吧。”
    她闷闷的答道,跟着妇人一同出门,在离开前忍不住转头说道。
    “我是绝对不会白吃白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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