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兄此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当初文宝阁一穷二白,光脚的不怕穿鞋,输了也没什么损失,但现在文宝阁家大业大,稍一不留神就会被那些同行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三人中年纪最大的尹力行继续苦口婆心地说着,当初舍得一身锅敢把皇帝拉下马,但自从有了钱有了势后,人的胆子也不免小了起来,做起许多事都没了年轻时的锐气了。

    最先提议的许康一见这尹力行坚持肛正面也是急了,说:“老尹啊,做人不能想的这么狭窄啊!说好听点,你那是叫周到,说不好听的,就是怂了,你见过几个成大事者瞻前顾后的??如今,时机就把在我们面前,抓不抓得住就看我们自己的表现,赢了这一波,我相信我们文宝阁在金陵第一的地位十年之内是不会有动摇的,而输了这一笔,文宝阁会被后来居上,但即使没有这一出,凭文宝阁现在的发展局限难道就不会被后来者超越么?!”许康义愤填膺,他在文宝阁工作了十几年,见证了文宝阁从弱小走向强大的全路程,文宝阁对于他来说已不仅仅是家工作的地方,吃饭的饭碗,文宝阁就像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而现在文宝阁踟蹰不前,他必须得想办法度过这一难关。

    “老许!我看你是杞人忧天,那四书斋,华笔堂之流未必就能超越我们文宝阁。”老尹头的一腔热血早已扫得荡然无存,年过半百的他只想稳稳的在文宝阁度过晚年,他眼里这么折腾的事自然是极力反对到底。

    “老尹头,你这话未免说的就有些自大了吧?四书斋,华笔堂身后可都是有人的,四书斋的幕后东家据说就是咱金陵的王通判,而华笔堂的背后好像有着宋夫子的支持,这两家要超过我们文宝阁只是时间问题罢了。”王为民与许康年级相仿,但资历却是三人中最小的,进入文宝阁来仅仅五年时间,但凭借着过人的实力一步做到与其他两人相等的地位,说话的口气相对尹力行来讲自然多了几分凌厉。

    “好了好了,叫你们来是好好商量的,不是跟街边卖菜的小贩一样比赛谁的嗓门大。”久坐在上位的谢老财终于发话到,经过刚才他们一番争论,谢老财也没听出什么干货出来,无非是你搞我不搞,但他支持这样没多少营养的东西,索性直接叫停。

    谢老财今天穿着一身深灰绵绸,外面还套着一个褐色小马褂,圆顶顶的地主帽还是一如既往的戴着头上,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一双浑浊里又透着精光的小眼睛来回扫视着众人,顿时,场面一股寂静,鸦雀无声。谢老财终于开口说道:“我知道在座的诸位都是文宝阁的老人了,对于文宝阁今后的发展路子也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人在商场,身不由己,如今是的的确确到了不进则退的地步了。今年云启书院突然推掉了我们提供的笔墨纸砚,而选择了四书斋的东西,可见多年的交易情谊也比不上身居上位者的一句话,但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不是么??”说完谢老财顿了顿,像是在做一个巨大的决定,说:“诸位,今天的讨论我已有了定论了,下个星期的中秋节时,我们文宝阁就倚秦淮河举办一个‘文阁诗会’,借着青楼那些名妓的名儿,再搜罗几个文采不错的才子,相信在经此之后能让金陵的人更加熟悉我们,也让那些外地人也知道我们。”

    谢老财一锤定音后,众人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松了一口气,许康三人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尹力行也只好苦苦的摇头,知道谢老财的决定一旦做出,也只能咬着头皮走下去了,反正这几年在文宝阁也赚了不少,斗输了回家养老的钱还是有的。

    既然事情已经商讨结束,众人也都纷纷散去,到最后只剩下许康和谢老财二人,许康走近前去恭恭敬敬地说:“东家,我还有一件事想跟您提一下。不知东家听说前几天在玄武湖那发生的事没有?王通判的儿子王经伦邀请各位士林小聚,期间宋夫子和斐夫子也到了场,一群无名书生间发发闹搔写写诗,但值得关注作品也不过一二,无非就是王经伦与屈文柏二人,但不料途中杀出一匹黑马,写出一首无名诗直接技压群芳,把那宋斐俩人也是吃了一惊,而且这人写完后连名字也没留下就直接走了,直到到现在那群书生们还未找出人来。”

    “哦?竟还有此事?这无名氏到也真奇怪,既然诗才能压下屈文柏一筹定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极有可能只是外地哪位出名的才子偶来游玩,兴盛留下一首诗而已。”虽然对于金陵第一才子屈文柏斗诗斗输了有点惊奇,但谢老财并不觉得那无名氏对他有什么帮助。

    “对了,那王经伦举办这个小会,好像是咱金陵来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好像是京城里下来的吧??听说是个特别喜爱诗词的大家小姐,王经伦这小子,追不到我那儿媳就把目标打在这大家小姐身上了么,倒也是投其所好,不过,别人未必就看的上那小子,哈哈,这不又让突如其来的一个人可破坏了。怎么你难道还想将那京城来的大家小姐请到我们诗会上坐镇?不过要是你有这个本事,那我们文宝阁还举办个屁诗会啊?大伙直接跟你走,日子害怕不美滋滋?哈哈.....”得知挤掉自家在文启书院赞助名额的四书斋背后就是这王家父子,谢老财自是恨的牙痒痒,逮住机会自然少不了嘲讽一番,至于无辜遭殃的许康只是被顺口带上了而已。

    “汗,东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许康也没本事能请到那样的大人物,只是,我多得到了一个消息,听那旁边的小贩所言,那无名作诗者与东家的公子谢小安长得极为相似!”许康一语激起千层浪,索性在场只有他与谢老财二人,要是让其他同事听见了,还不得笑掉大牙,谢小安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他们这些常年在谢老财手下工作的家伙还不清楚么??说他谢小安能一夜间玩遍全金陵的青楼馆苑他们或许还可以相信,但要说谢小安能写出一首压到屈文柏的诗来简直是比母猪会上树还要稀奇。

    作为谢小安的亲生父亲,谢老财对于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加清楚,论败家简直是金陵头号人选,说他有诗才?你tm确定不是在逗我?!一脸惊讶的谢老财不敢置信的连声否认道:“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们家那小兔崽子有几斤几两,我知道的一清二楚,连唐诗都背不出几首的家伙怎么可能还会写诗呢,而且写的还比屈文柏厉害,一定只是一个与小安张的相似的家伙罢了。”

    许康一脸苦笑,他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还不是难以置信,但冥冥之中就是有种感觉让他觉得作诗人就是谢小安,如此,他才有今天一说,许康苦笑道:“东家,是与不是,您回家后一问便知,若那作诗者真是谢小安,那我们这次的‘文阁诗会’可就有保障了,一个比金陵第一才子更有诗才的家伙不参加‘云启诗会’而来我们‘文阁诗会’,这种影响力可非同小可。”

    “嗯,你说的这事我会回家好好问清楚的,他奶奶的,要是我们真能得到这样一个才子,再添上些噱头,肯定有不少家伙慕名前来,没准连屈文柏和王经伦也不会待在云启书院里,怕是要直接来踢馆了,不过那样可最好,全金陵最有名的才子全部集聚我文宝阁,那我文宝阁还何愁诗会不成??”商场里起起伏伏的谢老财自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利害,就不知道那小兔崽子到底写没写这样一首诗?

    “阿嚏!”不知道是被人挂念着还是昨晚睡感冒的谢小安一个大喷嚏打出,揉了揉发红的鼻头,自我感觉有点小风寒的迹象,谢小安一阵苦恼,兴奋过头,物极必反啊。“也不知道现在苏清寒在干什么?要不要去找她玩亲亲呢?哎呀,好污啊!这可不是我所认识的谢小安!”边往苏清寒住在的小院走边自我吐槽玩乐的二笔青年谢小安嘴角一抹贱笑,好不招人打??这要是让前几天玄武湖旁那些才子见了,还不得欲哭无泪,怎么这样傻.b的家伙都比我有才?!这是什么世道?!

    秋天的气息逐步到来,庭院内的绿叶也纷纷变色,有些时间短的品种更是早已枯黄一片,落地之处都是一圈金黄璀璨的枯叶,脚踏在上面轻轻踩过,软软的,哒哒的,甚是有趣。但也有芳香四溢的桂花,散发着一阵又一阵醉人的清新,谢小安在远远就瞧见,那蹲在树下,踩在枯叶上,嗅着桂花清新的白衣少女可不就是自己那女神老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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