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黑鑫集团总部二楼会议室,正在召开生产计划技术调度会。会议内容大致相似,无非是加强进度、确保完成计划,保守秘密,污水排放要按事先预定方案执行,不得有马虎大意的麻痹思想等等。时间不长,例会就是这样,总是老套路,但是又不得不开。集团企业嘛,各企业之间每周总要有个碰头会,在大的思路上要有个一致协调性。

    在一般情况下,刘金鑫是不参加周一生产计划调度会的。而今天他特意来开这个会议,是因为他得到了一个极有用途的影像资料,想在一小部分的主要人员中给以透漏。这也是给那些思想上开小差的人们鼓鼓劲、上上弦、稳稳心的效果。

    正常的会议很快结束。在会后,各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以及各个分公司的正副老总等负责人都要忙着各自的事情。其中,恐龙山地下化工生产基地的曹监与牛大力,出来会议室以后,就急忙奔向集团总部的总工程师办公室,来找马草原汇报恐龙山基地生产污水排放的问题,那里急需第八眼排污机井的开机经费。

    总工程师马草原,是属于黑鑫集团老总级的阶层,开这样的会议,他是最主要的角色。曹监与牛大力见马草原此时没在办公室,就在门口等候。他们等的可是开钻第八眼排污机井的经费。马草原此时没来到原因,是给另一家分公司指导生产上的技术问题。不一会,马草原匆匆地赶过来。周一的例会,马草原总是最忙的一个人。还离办公室老远,曹监与牛大力赶忙迎上去,曹监带着一脸皮笑肉不笑的假笑,笑呵呵地伸出双手,说:“哎呀,总工大人,您总是这么忙!您可是我们黑鑫集团出力最大、功劳最大的功臣。”

    马草原知道他们等他的目的,他对曹监的假笑也是见怪不怪了。工作上的同事,能够各自完成自己的工作就行了,谁都不会轻易表现出内心的不满。马草原在这一点上还是比较清醒的。原因是,曹监同样是化工大学毕业的,可能力比人家马草原差很大的一截子。曹监内心对马草原充满嫉妒,甚至是有一种仇恨的火烧在他曹监的心里,一直是无法释怀。在背地里,偶尔还敢说两句不疼不痒的脏话,或者是几句诽谤的言语。敢说这话时,也是只有他自己的亲信在一旁。若是有外人在场,就是借他两个胆,恐怕他也不敢。人生是奇怪的物种,特别是人的意识,在有的时候是极其准确:感觉比语言快十倍。马草原心里也是心知肚明,都是干生产技术的人,技不如人,内心的那种羡慕嫉妒恨,都写在那种人的脸上。人类,在某一种生活阶层里面,差不多都有相似的内心世界。

    “哪里、哪里,曹厂长,你才是我们黑鑫集团的功臣!你看你们的恐龙山的生产计划完成的那么漂亮。很多时候,还能超额完成工作目标。这一点,我可比你曹厂长差很多啊。”马草原说话间,带他们进得门来。

    “马总工,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只管生产,设备、安装、技术等具体的工作,大的工作,都是您马总工的调度安排,您可是真正的大人才。我和牛大力可都是在您的指挥下马首是瞻。”曹监急忙说。

    “那是、那是,我和曹厂长在工作上,一定执行你总工程师的命令!你指向哪里,我们就打向哪里。在工作上,我是坚决服从命令。”牛大力转过头,又小声地问曹监,“‘马首是瞻’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马首是瞻就是以马总工为方向,以马总工的指挥为工作任务,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说你们文化人就是会说话。连你老曹也是‘屎壳郎掉到瓷盆里,静抓名词’,我以后还是少给你们文化人谈工作的事。”牛大力转过头来,向着马草原说,“马总工,讲文化,我可不行。我的专长可不在这里。你以后还得多包涵。”

    “牛大力,这个你放心。我们每人的价值不一样。你的工作,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干得了的事情。保安队长,这是武行,你让我干还真干不了。特别是我们黑鑫集团的工作,就化工污水排放的社会负面影响这件事上,一般人可干不了。”

    马草原一提牛大力负责保安队长工作的事情,牛大力立马来了精神。因为这是他牛大力在黑鑫集团真正的作用。另一个头衔“排污办副主任”,那只是个称呼而已。其实,他顶多就是带人领头执行命令,至于怎么排放污水,他全然不懂,只是刘金鑫给他多发一份薪水的理由,好让黑鑫集团在排放化工污水方面,别让社会上的受害者乱来单位打扰生产秩序才是目的。刘金鑫就是刘金鑫,阴险毒辣的手段就是比一般人更狡诈。他刘金鑫仅仅是多发半个人的工资,就将牛大力的干劲激发出来,并且是干得十分起劲。从此以后,社会上的普通村民根本就不敢再来闹事,一听说是道上的“牛魔王”当保安队长、排污办副主任,谁还敢再来惹事?

    “马总工,你真会说话。你这一说啊,我还真感觉是这样。我虽是个大老粗,可我也有大老粗的用处。是吧总工?”

    “牛大力,你在我们黑鑫集团保安队长的角色上的价值,是任何人都能看得见的!我还给董事长提过你两次,说你的角色很重要,有适当的机会,得给你增加工资、或是增加股份。这一点,是迟早的事。”

    曹监急忙接过话茬:“马总工,这点我同意!我们牛大力可是咱黑鑫集团的重要人物。安保工作自他负责以来,来咱企业说理的人真是少了很多,就是早晚的有一些老年人还敢来。年轻的早就被牛大力给收拾得不敢上门了。排污办的工作同样出色,自他就任以来,好像工作比以前顺利多了。马总工,您看看咱恐龙山化工基地的排污工作,早已经超负荷地运转,现在有些污水又流进了附近的农田。我们得赶紧钻打第八眼排污机井。上次您说董事长已经同意了,可经费没拨下来,没法动工啊!这事,您总工大人,今天得当作很重要的大事,来紧急处理这事!”曹监虽说能力比不上马总工,可论反应,一点都不差。此时此刻,他曹监将话题接得恰到好处。

    “好、好,这事我给董事长汇报了。他早就答应了,可就是没有机会让他签字。我现在就给董事长联系。”马草原心里十分清楚,这事属于自己的工作范围,如果排污不当,再次引发附近村民的集体上访,这又是一件棘手的问题。马草原和刘金鑫取得联系后,得到答复,让他们三人共同去刘金鑫的办公室。

    马草原带领曹监、牛大力他们进得门来。马草原与刘金鑫打交道比较多,说话方面也就自然一些。而曹监与牛大力给刘金鑫就少有直接接触。今天直面董事长谈事情,他们二人多少从心里就有些紧张。这毕竟是端着人家的饭碗,恐怕是在哪里给搞砸了、或是做错了什么事,还怕挨董事长的批评。因为,刘金鑫经常是喜怒无常,他是很难让人琢磨透的人。

    马草原给刘金鑫说了句“董事长”,刘金鑫反常规地站起来,带着一张还有七分阴险的笑,说:“你们来了,好、好,我正好想找你们。来、来,做、做。”搁在平时,刘金鑫只是抬抬手、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今天出奇地站了起来,并热情地打招呼、让座,这样的时候不多。

    曹监一见刘金鑫今天如此热情,心理上就马上放松了许多,然后说:“董事长,一看您今天这么高兴,一准会有大喜事!董事长,您可是咱鸡皮市最伟大的企业家,您这一高兴,一准又是赚进十几个亿吧?”

    “今天高兴,不是因为赚了十几个亿,而是我又搞定了一位鸡皮市上层官员的‘秘密资料’。这可能比赚进几亿还要过瘾。”说着,刘金鑫将手中的u盘在他们三人面前晃了晃,“这是鸡皮市钱市长的生活隐私,钱市长主演的‘故事片’,现在掌握在我的手里。现在他可是我手中的‘车马炮’,到了关键时刻,他就得给我办事,否则,他的前途、声誉可操控在我的手里。他要是不按我的意思办事,我就让他在社会上出出名,来个网上的‘****照’曝光,这样一来,他就得死定了。”

    “董事长,您可比国际侦探还厉害,您真了不起!董事长,您什么时候还请钱市长出演‘影视剧’了?还带色的,您可真伟大!您比007还厉害。”牛大力赶忙接上话茬,好在董事长面前表现表现,得说几句恭维的话,好让董事长开心,这样的好有机会加薪、重用。

    “谈不上什么007。这只是我的雕虫小技。我在鸡皮市做到今天,还没遇到过对手。包括黑金州的一些领导,都是我的棋子。在这种钱权交易的社会里,你若是想做大做强,你要么有强大的后台,你要么要有手腕,否则,怎么能做成全市数一数二的大型企业集团?到现在为止,为我所用的州级领导、市级官员,已经不下五个了。”刘金鑫说得兴致很高。

    曹监抢过话茬,马上说:“董事长,您高明,您是真得高明!自从我们一见面,我就感觉您是一个伟大的企业家!现在应验了,您果真是一个能成就非凡的大大的企业家。佩服,佩服!”曹监说着,竖起大拇指。

    “董事长,你要是不干企业家,也肯定能当个大官。就你这智商,最起码也得当个州长、或是副州长什么的。我觉得,你要是干侦探,那肯定能干成国际大侦探,像那个什么福尔摩斯什么的······”牛大力也急忙凑热闹地恭维。今天刘金鑫高兴,他们怎么说,刘金鑫都笑着应着。

    “来、来,我们赶紧谈正事,董事长工作繁忙,别打扰时间太长。”马草原一见曹监与牛大力扯得有一点远,就立刻接上话茬,“董事长,上次给您汇报了一次,我们恐龙山地下化工基地亟需钻打第八眼排污机井。这事您上次同意了。可一直没有机会让您签字。您看今天他们两位负责人又找上门来,情况十分紧急,得急需动工开钻。现在已经有一些污水流进了附近的农田。”

    “没问题,拿来。”

    马草原赶紧将事先准备好的预算清单拿出来,双手递给刘金鑫。刘金鑫只是象征性地上下扫了两眼,看了一眼最后的总金额后,就顺手一挥,签字完成。坐在一边的马草原、曹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办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主要负责人的心情好了,办起事来就是格外顺畅,效果还比较理想。有时,还会超出预期的目标。

    刘金鑫将签完字的单据推给马草原,然后说:“马总工,你的工作很称职,都是在恰到火候的时候来办理。这点得提出表扬!还有,你们恐龙山地下化工基地的两位负责人,干得也不错。今天同样提出表扬!今天让你们三位来我的办公室,就是要告诉你们,要放开手脚,大胆地干!刚才给你们看的u盘,那是钱市长****的‘功夫’录像,我还给他许了伍仟万的干股,他能不给我办事?他若是不配合我的集团利益,就得小心他的乌纱帽。不过,这话只给你们说说,让你们大胆地干就行了,不要有什么顾虑!在外面,这事可不能乱说,你们懂得我的规矩!”

    马草原、曹监、牛大力都连忙说:“懂得、懂得,知道、知道。”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另外多给你们三万元的加班误餐费。去吧,我这就安排。”

    马草原他们三人笑眯眯地出了刘金鑫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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