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给我在天.津买了市中心一处挨着海河的房子,环境不错,150平米对我来说绰绰有余。我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被孤独侵蚀,每晚又被噩梦所折磨。梦里劳伦斯绝望地尖叫,一个个被火焰吞噬的科研人员在废墟里四处逃窜,柏颜和梁伯庸变换着角色身影交替,还有阿尔维斯秘密基地里那些可怜的人们……我躺在地板上,从落地窗看去,外面的景色一览无遗,但是却无法消融我想死的心。

    把我安排在这里的原因我也懒的去想,整天过着无所事事的生活。吃穿不需要我担心,他们给我不低的生活费,完全就是我曾经幻想过的享受型生活。谁又能想到,真的到了这一刻,那些钱看着就恶心的想吐。尤其在知道这些钱的背后,沾着那么多的血……相对来说最欣慰的便是他们没有监视我。

    楼长李女士是一位热心的中年妇女。她在我刚搬进来的时候就跟我说需要什么尽管找她,偶尔下楼碰上她还对我问寒问暖,甚至还嚷嚷着要给我介绍对象。“叮咚——”门铃响起。我爬起来,慢悠悠地去开门。

    “李婶,您怎么来了?”

    “我今儿去物业那儿了一趟,正好看到有你的快递。这不就顺道儿给你捎来了。看这邮寄地址还是国外,真是不能小看现在的年轻人了啊。”李阿姨看了下我的屋子继续道,“这么大一间房子就你一个人住啊?”

    “啊……不,我在等人,就是他一直都没过来。”

    “这样啊……看你这脸色不太好,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一直都这样。”

    “那好吧,我不打扰你了,多注意身体啊。”

    “好的,麻烦您了。”

    送走了李婶后,我赶忙将包裹拆开,里面竟是有些年头的录像带和胶片!莫非这就是刘闻藏在密室的东西?!我仔细将这几件东西观察了一番,我发现上面的时间标记分别是1922年,1943年,1968年和1990年。我想起来,在刘闻的密室中确实有一个老式放映机。那卷录像带还算好说,可是放映电影胶片的东西想要弄进来可就不太容易了……

    相比较这些,柏颜的做法更让我觉得捉摸不透。在他的脸皮之下的真容是梁伯庸,然而他却对我并没有丝毫情义可言。他对我做的一切或许从我小的时候就是为了替x-new监控我的情况,何必将这种牵扯到秘密的东西再给我寄过来。难不成这里面的东西只有我才能找到吗?夜色降临,我来到河边散步。闹市区的好处就在于即使到了夜晚也不会沉寂,却也更显得我这种形单影只的人的孤寂。

    “梁卿!”后面有人喊到了我的名字,我一回头,看到了久违的同学,邵尚。

    “梁卿,真的是你啊!”邵尚激动地从后面跑过来,让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邵尚……好……好久不见了啊。”

    “可不是,咱们这都得有一年没见了吧。”

    邵尚是我的大学同学,同时也是我的室友。宿舍中只有我们两个是北方人,我们的关系自然非常好。北.京和天.津离得近,在我遇上王文轩之前,我们还经常保持联系。

    “我说梁卿,你这是出差来了?”

    “算是吧……”

    “你可真不够意思!我结婚的时候找你找了半天,问了一大圈都没人知道你跑哪儿去了。”邵尚说完用力地捣了我一拳。

    “别碰我!”

    邵尚愣在了那里。我发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大了。“我……我有病,我怕我会传给你。”

    “你没事吧?!”邵尚示意我坐下,“你莫名其妙地不见了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后来我找你的时候联系到了一个你的中学同学叫肖强,他听到我打听你的时候吱吱唔唔的,我就觉得你可能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说句不该说的,你是不是染上毒……”

    “没有……对了,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我都没赶上。”

    “去年11月的时候,这不,我媳妇儿怀孕都六个月了。现在养孩子的花销太大,我都觉得我这日子过得有些难了啊。别说我了,你怎么样?我看你这一身儿打扮的可不便宜,是不是做生意去了?”

    “做生意?我没那个脑子。”我转过头看着他,苦笑道,“我说我现在被有钱人**你信吗?”

    “我操,你快打住。我还不知道你,跟女人说话那可费了牛劲。别打岔,说正事儿。”

    “你就当没看见我吧。”我站起来,走到河边,“你现在有老婆和没出生的孩子,你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和我接触多了,你会死的。”

    不曾想邵尚一把拽住我的领子,呵斥道:“喂,兄弟白瞎了?!有事儿一起扛,别他妈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憋着!”

    我抽出邵尚的钥匙链,用上面的折叠剪刀在自己的手腕上用力一划。鲜血涌出,而后慢慢回流,伤口愈合,就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邵尚看呆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我在耍什么花招。“我是个怪物,不会死的怪物……”

    “你失踪的这段时间里是不是有人对你做过什么?!”

    “不。”我将钥匙链还给邵尚,“很有可能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动过手脚。所以你不要再和我扯上关系,我不想让再多一个因我而死的人。”

    “那……那我现在能帮你什么?”

    “谁都帮不了我,他们需要我的时候自然就会来找我。不过……”

    “不过什么?”

    “你有没有在北.京x妇产医院工作的朋友?我想查一查26年前的病例,价钱好商量。”

    “交给我不就好了。”

    “不行!万一被发现了你会死的!”

    邵尚却异常鉴定地看着我,“梁卿,这种事交给外人去做的风险更大!放心吧,我有办法做到滴水不漏。”

    几天过后,邵尚将他的调查结果夹在了广告宣传册中塞到了楼下的邮箱。我拿出邮箱里那不知积攒了多久的垃圾扔到公共垃圾箱,约了邵尚去了一家高级餐馆。

    “我去,你还真大方啊。”

    “这里有20万,密码是六个1,什么都别说,收着就行。我现在除了钱,什么都没有,权当是我给你们夫妻的份子钱吧。”

    邵尚皱了一下眉头,却也收下了卡。“钱这东西有时候真的是会让人丧心病狂……你经历了什么我不方便过问,不过我却想起来之前听说过的一件事,我觉得你有可能会知道。”

    “什么事?”

    “我有一个同学在q大念博士,一次聚会上他偶然提到学校里有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学习还极好的物理系学妹。我们都觉得他说的这个漂亮学妹被他说的有点太神了,于是就让他拿出那女生的照片出来。还别说,那女生长得是真漂亮。但是今年那个学妹却突然说转学了,手续都办齐了,就是没人再见过她,连个招呼都没打。有人说在那之前不久看到这个学妹和一个叫姓高的有钱少爷有过接触,于是传言四起。你现在这钱多烧的哄,会不会认识那个姓高的?”

    “姓高的那么多,我哪儿给你找去。”

    “他叫……叫……对了,好像叫高阳!”

    “高阳?!”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有很强烈的冲击,“是那个极其有名的高老板的儿子?!”

    “没错没错。你认识他?”

    “啊……认识。”高阳难不成是看上那女生的才能想要把她带到研究所不成?不对啊,园区都被炸成那样子了,他们的动作不应该这么快啊。“你有没有那个女生的照片?我有点好奇能被那家伙看上的女人到底有多漂亮。”

    当邵尚将手机里存放的照片翻出来的时候我有一种见到鬼的感觉。杨蕊!那是我心中当即呼出的名字。怎么会这么像……怎么可能这么像?!高阳,物理系……绝对没错,这个女学生一定和他们当年做的事情也有关系。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梁卿,你还好吗?”

    “没……没什么。”我用纸巾慌乱地擦了一下额头,“确实很好看……”

    邵尚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的妻子突然感觉不适,于是匆匆离开。我拿出邵尚的调查结果,心彻底的凉了。我让邵尚调查我的母亲朱韵的就诊记录,上面清楚地写着她在1985年2月就已经流产,而且再也无法受孕。而我的出生日期则是1985年5月……爷爷去世的时候正是5月份,他们一定是怕老人伤心才一直装作孩子还健在。我是谁……我究竟是谁的孩子……还是我和那个长得和杨蕊一模一样的的女学生都是他们所制造出来的实验品……

    我回到房子里,将头埋在水池中,乞求片刻的麻木。末了,我将头抬起来看着镜子,里面竟不是我的脸,而是末奈。不,她是那个一直困扰我身穿白衣的女子,我这次才算正式看清她的容貌。

    “你……你到底是谁?”

    “你就叫我末奈吧。”她并未开口,神色木然,声音却听的异常清晰。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末奈?不,你不是她……”

    “我当然不是她,她是人类,我又不是。可是要是交流起来总要有一个名字才好。我就是那块绿色石头,而你则是我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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