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亮司打算听一听我的新年愿望么?”

    加藤忽然笑起来,弯下腰,从下往上看着亮司,大大眼睛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亮司看不太懂,不像是嘲弄,也没有取笑的味道。

    亮司摇摇头拒绝道:“还是算了,听说愿望如果说出来就不灵了。”

    “咦!还有这种说法?”加藤很惊讶的样子。

    看着加藤若有所思的样子,亮司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引起误会了,立刻解释道:“稍等一下,我不是害怕说出来就不灵了才不告诉你,我只是真的没有想好。”

    “不,我没想到你说的这个原因。”

    “唉,没有?”这下换亮司惊讶了。

    加藤点点头,站直了腰,语气有些不可思议:“一般会以这个前提来猜想的话,通常是因为觉得对方和自己很疏远才会这样的吧?或者说亮司君觉得我性格非常恶劣,喜欢把人往最坏的地方想?”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一下就尴尬了,越想解释越解释不清楚,话说惠真的没有想到么,真的没有么?

    加藤继续说道:“所以说,我觉得亮司君,你这点非常不好。”

    “我不是很明白……”亮司懵了。

    “你……你其实很没自信吧。”

    加藤的话像一道闪电,大刺刺的扎在亮司心上。他攥紧了拳头,想动,很想说些什么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我……”

    “其实你不需要将自己保护起来,没有那么多坏人在你身边不是么。”

    加藤顿了顿,拉着亮司走出了队伍,绕到神社的角落,一处树荫下,她睁大眼睛,像是有什么光芒迸射而出。

    “很累吧,小心翼翼的试探别人想法,假装很不在乎,然后用大大咧咧来伪装自己,其实你很在意吧,很在意别人看法对不对。”

    加藤一语中的,亮司像是心底的秘密完全没揭露一般,抿着嘴唇,忽然很想笑,却什么也没做。心里怪怪的,压抑里多年的想法被人说出来,仿佛如释重负的快感,但又觉得不符合现在氛围,只是愣愣的站着,一言不发。

    “所以,请笑一个吧,不是应付的微笑,真心的笑一个。”

    亮司咧开嘴,努力挤出一个自己认为灿烂的笑容,惠只看了一样顿时就捧腹大笑起来。

    “很难看吧,是笑的很难看吧?”亮司这样问着,却不等会加藤回答就继续说道:“虽然笑的很难看,但我也很高兴呢。惠,我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善解人意,我很想和你说谢谢,不过恐怕会被你说见外吧。我就是这么别扭,没有办法了。即使这样你也无所谓么?”

    加藤想了想,面色平静,淡淡的说道:“亮司君问我是不是无所谓,我可以理解这是告白么,所以因为我的关系,立刻就被青梅竹马告别了么?但是人在失落的时候被人告白可能会产生感受到母爱的错觉。但是我并不是你的妈妈。”

    “咳……”

    亮司叹息一声,果然在青梅竹马面前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毫无保留,就想浑身赤裸的婴儿一样。

    只是——

    亮司看了加藤一眼,眼神满是宽慰与感激。

    也许她不说出来自己一辈子都会陷入这个怪圈吧。

    也许除了惠根本没有人会自己说这些吧。

    仿佛感受到亮司的视线,加藤微笑着点了点头。

    ……

    两人重新回到参拜队伍的末端。

    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日本对于参拜有这么大的热情。亮司看着长长的队伍,不由不发出感叹。

    他站在加藤身后,远远眺望队伍前端,幸好参拜仪式非常快捷,投下硬币,然后拍张三次,低头鞠躬,心中默念愿望就算完成了。

    有不少人都是和加藤一样穿着和服来的,或者说几乎所有女性都穿着和服出来参拜,反倒是男性倒是已便服居多,也许是因为太冷了,在下雪天只穿薄薄一双袜子踩着木屐出门这件事太过可怕,真心佩服这些抗寒能力强大的女性。

    亮司开始细细打量前排各式各样的和服和女性的容貌。

    “这个短发,不好看。”

    “那个头发有颜色,不喜欢。”

    黑长直的发癖严重影响了他的审美,即使不是黑长直,也要接近黑长直的头发,亮司才堪堪给了合格分。

    比如前面结伴而行的两人,个子高一些的女孩明明有一头黑色长发,却意外的将其中一束绑了起来,虽然看起来成熟很多,但是在亮司心里顿时减了10分。

    至于她身边那个一头淡紫色短发的同伴,亮司连看一眼也欠奉。

    等等,结伴而行,这个发型,这个颜色,为什么有点眼熟?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心底升起,顿时他两腿颤抖起来,身体直打哆嗦。

    “那个,惠,我可不可以稍稍离开一下……”亮司拍了拍加藤的肩膀,哀求道。

    “你,怎么了?”

    加藤似乎也注意到了亮司的异常,右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伸过去摸上亮司的额头。

    “奇怪了,没有发烧啊?”加藤皱眉,“而且你额头的温度好像比我还低一些。”

    亮司支支吾吾的时候,前面结伴而行的两人已经参拜完毕,正往阶梯下走,恰好看到正在哀求的亮司。个子高一些的女性仿佛身子周围弥漫了一层黑气,圈起袖子就走了上去。

    “啊~真是巧了呢,凉,宫,同,学。”

    一字一顿的柔声细语在耳边响起,亮司本能的回过头,就看见朝仓布满黑气的脸。

    “凉宫同学,听说你不小心摔断了腿呢,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朝仓在“断腿”两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

    咕噜。

    亮司咽了口唾沫,摇了摇头,忽然觉得不对,又点了点头,又觉得还是不对,再点了点头……

    “看你似乎很辛苦的样子,不如我来帮你检查一下是哪条腿不舒服,别担心,我的手艺很好。”说完,朝仓就蹲下来去拉亮司裤腿。

    “不要!其实……”亮司急忙闪躲,焦急道:“你听我解释……”

    不等亮司说完,朝仓就打断道:“嗯,凉宫同学,请不要用8点档电视剧里,被太太捉奸在床的渣男才会用的台词好么,引起误会的话我也会很烦恼呢。”

    “朝仓。”长门拉了拉朝仓的衣角,朝仓回过头发现周围前来参拜的人的视线都被自己吸引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然后猛的瞪了一眼亮司。

    “神社下面的咖啡厅,如果你不来的话就死定了!”

    说完拉着长门走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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