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里只出现过湘西土人的赶尸术,何时又蹦出个鲁西养尸术?我倒是第一次从麻大口中听到。湖南湘西赶尸人,之所以一次次面临灭绝,又绝处逢生,多少次大灾大难之后,仍有几个赶尸人苟活于世,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这赶尸术没触及正根,未与大自然为敌。赶尸只不过是暂时为尸体借气还魂,待到尘归尘,土归土,死人还是死人。
    不过养尸就不同了,它的本质就是建立在反大自然繁衍的条件上,思想上就是彻底的错误。妄想人生不老,期图死后复生。这些迷信只有在神话幻想小说中才会出现。
    我在寻龙术书上也见识过不少鲜为人知的养尸地。这些地方全年阴冷,背对阳光,水分不干不湿,四面通风聚气。话说把先人埋葬于养尸地,可使后辈几代人福寿绵延。但一般的养尸术也就是为了这档子事,所以多数都是后辈整出的事。不过看眼前的驴面女体绝对不是什么善辈,以活血喂养,本身就是在聚煞气。
    “我记起来了,这驴面女体又叫人兽盅,是鲁西人养尸中最为恶毒的一种。”麻大想了一下说道。
    “人兽盅?”我又是头一次听说,我不由得说麻大有深藏不露的嫌疑。对于盅的认识,我仅局限于在苗族等一些少数民族中广为流传的血盅、五毒盅、长命盅、求雨盅等。
    “这东西邪乎着呢,万一哪天让她活了过来,一准能横着在街道上走。”鬼三深刻地打了个比喻。不过一只人不人、驴不驴的生物,学着螃蟹在街上横行,估计可以上新闻晚报的头版头条了。
    “你仍以为是毒蘑菇啊?越艳越有毒。”我压根不信鬼三说的。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翅膀还水嫩嫩的,遇见个猫都能把你吓着。”麻大少见地与鬼三达成一个意见,还变着法子骂我是乱窜的耗子。
    “看过猫和老鼠没?就没见过那耗子被猫整过,倒是猫被老鼠整得惨。”我反驳道。
    “你莫神气,待会你见怪别怪,到时候别只站在一边,傻不啦叽的就行。”鬼三教导完我,就冲麻大使了个眼神。
    麻大立即心领神会,轮起槌子砸向手中的龙爪,朝黄金驴面上就是一记毫不留情地捶打。两把电筒照在驴面上,就看见爪起爪落后,驴面脸上的朝天指向下陷了半根手指深。黄金的硬度虽不比金刚石,但想要一锤子让黄金沦陷也不是好办的事,看来那龙骨也是件罕见的神兵利器。
    我不甘地看着被砸凹下去的黄金驴面,总觉得感到不幸。今天遇上这一号傻人,单是就黄金本身的价值而言虽没多大损失。可就艺术而言,这简直就是在亵读。
    麻大又抡着龙爪在黄金驴面上狠敲了几下,直到整张驴面看不出半点驴样才算停手。黄金驴面被毁后不久,连接的女体就如同一枝加快数倍枯萎的玫瑰花,由美丽一下子变成枯枝栏叶了。
    我有些不能接受一具刚才还犹如活人的女人尸体,在我的眼皮底下完成由死尸变为木乃伊的过程。我强忍住心中呕吐的欲望,但还是来不及,吐了一地的苦胆。麻大得意地叫我回头看看另一面的人驴组合。我一看便是傻了眼了:那些全牙驴头一个个在空中悠荡,而无头尸体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一具具枯骨,样子好不吓人。
    “这就是人兽盅,用无数人和驴的血魂来支撑玉盘里主人的命令。”鬼三深入浅出地说道。
    “这鲁西人的养尸术也够黑够毒,够遭天谴的。”我义愤填膺地说“一个个应该送去凌迟处死。”
    “鲁西人早死了一两千年了。你寻他们的烂骨凌迟吧。”麻大哈哈大笑。
    “鲁西是夏朝时期的一个少数民族,专门为夏王朝的帝王们驯养各类罕见异兽,同时肩负着寻找长生不死药的重担。这个部落的人很少,人数一直维持在千人左右。男女参半,男的奇丑无比,女的美若天仙。”鬼三说道“夏王怕鲁西的男人勾引自己的女人,所以凡是长得帅点的男人,全部要被毁容或处死。”
    “哎长得帅也有错。”我为鲁西那些因帅而死的男人,感到不值。
    “这和鲁西养尸术有什么关系?捡重点说。”我继续说道。
    鬼三想了一下说:“我又没说走题。在鲁西人驯养的西域神兽中,有一种叫哭天驴的异种,传说是龙与驴的配种。这哭天驴长的是龙的脑袋,驴的身子,却没有尾巴。它并不是天生没有尾巴,而是在出生后不久就被鲁西人割下,泡在万年参娃作引子的鹿茸酒中去了。鲁西的这种酒,具有延年益寿的奇效,同时对男性壮阳补肾更是有非凡的药效。夏王便是以哭天驴的尾巴为代价,成天荒淫无度。话说哭天驴没了尾巴,走起路来就不能像正常兽物一样自如,所以鲁西训兽师就以严鞭抽打。每每打得哭天驴鬼哭狼嚎,令人揪心不已。一天,一头即将临产的哭天驴产下了两只驴羔子。其中一只没有呼吸,接生师便让一个年轻的女士将这只先天夭折的黑东西扔了。年轻女子抱着黑东西一路来到皇宫后面的菜堆上。刚准备将黑驴子扔了,却又惊喜地发现这东西竟流着泪盯着自己。年轻女子知道只要将这小东西带回去,免不了要割了尾巴。小东西如此弱小,割了尾一定还是没命。于是她心一软,将黑驴子放在菜堆一处隐秘的地方,又寻了些水放在它嘴边,这才忐忑不安地回去交差。
    一个星期后,年轻女子又偷偷回到菜堆找到了黑驴子。这东西异常通人性,见年轻女子来了连忙从隐秘处蹦了出来。年轻女子自然也是十分喜爱这个小东西。从此以后,她常带着东西过来看黑驴子。然而一次大雪过后,年轻女子怕黑驴子被冻死,抱着自己的棉被就往菜堆跑。可在见到黑驴子的同时,一人一驴却莫名地掉进地里,大雪很快覆盖了一切。落入地下的年轻女子,惊喜地发现自己因祸得福,找到了鲁西祖先的陵墓。她在里面找到了大量吃的喝的,百般无聊中开始研习祖先留下的各类妖术,无意中却让她学会了养尸妖术。
    不知过了多久,黑哭天驴已经从寸把大长到年轻女子的高度,并且还没有停长的趋势。一天,一群手持兵器的官兵突然降临,发现了年轻女子。年轻女子一问,才知道夏王朝已在一场大雪中被灭国,取而代之的是商王朝。惊叹不已的官兵将年轻女子和她的哭天驴献给商王。商王惊于年轻女子的美艳,当即封她为王妃。
    年轻女子做了王妃后享受着世间无比的尊贵和无尽的美食佳肴。被俗气迷晕的她,开始想要长生不老。于是她将在祖先墓中学得的养尸延寿的妖法,讲给商王听。商王亦想长生不老,准了年轻女子的一切要求的。年轻女子先是在国中招了不少的人,拜哭天驴为神。期间在各地广建驴神庙,四处搜刮民脂民膏。等有了大量黄金后,年轻女子请来风水相士,在湘西相中一块养尸地。次年便在商王的默许下开始暗地修建长生殿,以作自己和商王长生不老之用。
    商王死后,年轻女子在后王的督办下,将自己驯养的哭天驴砍了头,用黄金封头,再以异术与无头的商王连身。后王在年轻女子办好一切后,将长生殿封死。目的是让这个秘密再不见天日。谁料到这正符合年轻女子的心思。她将商王和哭天驴头的分开,令其死无全尸。然后孤独地写下自己从夏王朝至现在的经过,并详细记载下‘鲁西养尸术’的方法。等待有缘人得此奇术。”鬼三吐了一下干燥的舌头说道“讲完了。这就是鲁西养尸术的由来了。”
    “那,那个无头商王的尸体呢?为什么这哭天驴头又连着个女人身子呢?”我一连问了两个鬼才知道的问题。
    “我料想这地方不止有我们来过,至少来了两拨人了。”不知什么时候麻大已经站在揭开盖的紫铜罩子旁边,不雅地指着盖子的一角说“看,这就是证据,大明正德?”我不得不佩服麻大的侦察能力。紫铜罩子上印刻着“大明正德”无意说明这罩子是明朝正德年烧制的,这足以证明在明朝时就有一拨人比我们先进来了。
    我半拍着手掌,不乐地说道:“难怪那些也驴人组合中,有明制的官服。看来是十有八九是给皇帝找宝贝的‘掘子军’干的。”
    “唔,我也是这么想的。”鬼三也是闷闷不乐“这群官贼真没有盗义。所谓人要留情,网开一面。他们倒好,一窝疯子,把人家的东西地毯式的都摸走了。临走时,还用活玉盘子和紫铜罩封人家的道,真他娘的不仗义。”
    开过光的玉器和避过邪的紫铜都具有良好的镇止阴气的效果。我想当年那群人中一定有风水相术这方面的高手在一旁指导。
    “那还有一批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好奇地看着麻大。
    “证据在这呢!”麻大把手一举,一枚银元出现在他的夹指间。
    “银元?你不会是在这里找到的吧?”我说道。
    “不错,不过看起来挺有趣的。”麻大把银元丢给鬼三说。
    鬼三接过银元,用大拇指和食指尖,分掐银元两面,放在嘴前猛吹了一下。迅速放在耳边,这才微笑着说:“是真的,不过正因为是真的才有趣。”
    我不明白一枚银元能有趣到什么分上,难不成这银元上刻的是一个美女的头像?我从鬼三手里抢过银元一看,才觉得他俩的话不假,这银元的确有趣。
    银元上画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了一天皇帝的袁世凯。有袁世凯头像的银元被人称为“袁大头”这本不稀奇,可我手中的这枚当真算是首次发现。在袁大头的背面清楚地写着“掘子军军币抵十元”好家伙,这下可热闹了。没想到我们不但发现袁大头私底下养着一群专门从事地下寻宝的掘子军,连他发给手下掘子军的军币都被我们弄到手了。他袁大头想不再背上一条私偷国家财产的罪名都不行。
    “哎——还有是有两拨子比我们先进来了。”我叹气说。
    “不对呀,我总觉得这地方还透着古怪,总不会就这么安生的就让我们进出吧!”鬼三盗墓无数,一时不明白怎么就如同走在大街上一样地进坟墓了?
    “都别动,你们听”我凝神聚气,使出“闻风定位”突然,我听到了危险所在。我睁大眼睛,用手指了一下人驴组合后面的楼梯处,小声地说道:“有人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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