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虫引来的一夜春风,纣嫽得了功法的进益,而鹤寻昼解了蛊毒,双方各有所得,于她来说,此事全然可做一场露水情缘。
    虽过程波折了些,结果却是好的。
    故而接下来的几日,纣嫽将鹤寻昼抛在了脑后,专注灵台中的双鱼琉璃树,那些精元也被她悉数炼化,融入树种,成为培育的养料。
    就在春蒐之行的第五日,终于稳固在功法第二成的纣嫽,再一次梦见了幻姬。
    ……
    这回与之前不同,她魂体未入仙宫,反是幻姬亲来梦中。
    而她前来,是为了托付给纣嫽一灵宝。
    其形与双鱼琉璃树有异曲同工之妙,唯有色泽稍显差异。灵宝入手温如玉脂,却更为晶莹剔透,墨鱼似玄石,赤鱼若鸽血,缠绕处有一圈重瓣莲纹,上有五处凹槽。
    幻姬说她已与童君相见,这才有灵力与她短暂相会,双鱼佩乃仙界灵宝,曾是一位仙姬的护身法器。
    不过仙姬陨落,灵宝损毁,到得她手中时,已不复当初珍贵。
    【若想重得灵宝,女郎要往五国去,寻五枚仙玡炼化为珠,嵌于双鱼佩上】
    幻姬此回神色凝重,身形也有些许飘忽。
    这个梦极短,她只来得及把灵宝交给她,匆忙丢下一句话,就消失不见了。
    快到纣嫽醒来时,烛台才燃了小半截。
    若非颈上多出一枚用红线悬挂的双鱼佩,她当真要以为那是一场臆想出来的梦。
    而幻姬口中说的童君之事,更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甚至还未开始寻找童君,怎的就与他相见了呢?
    这半载多来,她接触之人不计其数,但若细细思量,其中多为宦官宫婢,称得上【男子】的,寥寥无几。
    再者,仙姬来的时机恰逢她出宫,说明与楼槐楼序并无干系。
    挑挑拣拣,竟只余下二人。
    鹤寻昼与那日陌生的异族少年。
    两者之间,依时机来说,纣嫽更倾向于抢了她耳坠的少年,但观其形容,与当初梦中童君的身形又不尽相同。
    不过童君是转世而来,自然未必是同一副身子,其中关键,还在双鱼纹上。
    纣嫽摩挲着双鱼佩,轻叹一声。
    还是得寻个机会……去试试他。
    *
    锦衣华服的宫装女郎提了裙摆,气势汹汹的闯入云拂宫主殿。
    她容貌娇艳,桃腮粉面,一双杏仁瞳圆而亮,与殿中把玩耳坠的少年有五分肖似。
    “伽斓!”
    女郎直冲到少年跟前,一手猛拍上案几,震的他手中的耳坠珍珠都连带着摇摇晃晃,发出一点簌簌的响。
    伽斓却面不改色。
    他收起耳坠,放入贴身的衣襟口,抬眸神色淡漠的瞥她一眼。
    注意到她的穿着打扮,他讥笑一声,语带嘲讽:
    “什么丑陋衣裳,脏了我的眼。”
    语罢,也不管女郎因气恼而颤抖指他的指尖,兀自从案几前起身,作势要往门外走去。
    那女郎忙快步上前,展臂拦在门前,横眉竖眼道:
    “我是你阿姊!谁让你这般同我说话?!”
    伽斓闻言,垂眸上下打量她一眼,眸含冷光:
    “阿姊?原你还记着自己是南陵之人,我当你承了两日宠,早已心甘情愿的归属了大舜呢。”
    女郎的面容瞬间苍白。
    那拦着他的纤细手臂缓缓落下,她抿紧唇,双颊的胭脂都难以装点她难堪的脸色。
    伽斓推开她,预备侧身擦着她走过。
    “停下,”
    身后传来伽叶不复明朗的嗓音,她唤住他,深吸一口气,
    “我不管你如何看待我,王父既将我们送来大舜,我们便是叶罗的弃子,理当联手才是。”
    伽斓,伽叶。
    叶罗送来大舜的质子和美人,同时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而两日前,伽叶初承新宠,成为粱帝后宫中的一人。
    伽斓并未回头,清瘦高挑的身影逆在光里,孤寂萧然。
    他略略侧过首:
    “联手?”
    仿佛听了何可笑之语,他牵动唇角,笑容冷而嘲:
    “你母妃当年所做之事,还需我帮你一一重温么?”
    “在叶罗,你们欺我辱我,对我与阿娘的处境视而不见。现下来了大舜,你总算想起还有一个我了?”
    女郎被他说的浑身僵硬,不知如何反驳。
    的确,在叶罗王族中,伽斓是年岁最小,也是最被轻视的一个。就连受宠些的妃子,都能踩在他头上磋磨他。
    他的阿娘,至死都不过是个被叶罗王强占了几次的侍女,无名无分,入不得陵墓,一把火烧成了灰。
    而伽斓自幼被伽叶的母妃抱养,说是待其如亲子,实则视如土芥,甚至比不上她养的那几只鸟兽。
    她哽着喉,半晌,才咬牙道:
    “可我从未欺你——”
    话音未落,便被伽斓打断。
    他哑然笑出了声,不达眼底。而瞳仁深处,极尽嘲弄:
    “未曾欺我,是,却也从未施舍我一丝一毫。”
    “我不想见你,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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