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季书看着涌上来的虫族,害怕得躲到了墙角后面。
    这是一间被砸得只剩下翘脚的屋子。
    相比于被埋在地下的大石头,这里明显更显眼,也更容易暴露。
    季书的母亲紧紧的抱着他,哭泣道,“书儿,我们不怕,不怕…一会儿就有人来救我们了!我们现在只需要乖乖听话,不要出声,它们就找不到我们。”
    季书哭泣的点点头,“我不会出声的。”
    这里躲藏的人不少。
    除去他们之外,还有十几个人在墙角这里躲着。
    他们害怕的瑟瑟发抖。
    小小的空间到处都是压抑不住的哽咽声。
    这就是发生虫灾的城市。
    每个人深受其害,连哭都不敢放声大哭。
    季书也是如此。
    但在母亲细心的安慰中,他困得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睡得迷迷糊糊,他好像听见了有人在窃窃私语。
    “虫族一直在外面徘徊不走,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
    “那怎么办?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除非有人引开虫族,然后我们趁机跑到对面避难点去,那里有结界,只要进去了,我们就安全了…”
    他没太当回事继续睡。
    等他再次醒来,就听见了一阵刺耳的尖叫声,这声音带着哭腔,好像是被人强行拖出去。
    他稀松之间,看见了母亲被拖去的身影。
    他吓醒了,“妈…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妈妈!”
    “艹,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醒的?你们看什么,快按住他!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季书被按在地板上,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拖走,他拼命的挣扎,这一刻,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听到的对话。
    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
    恐慌充满了他的内心。
    “不,不要拿我母亲去喂虫族,不要!”
    他拼命的挣扎,但是有人看不过眼,直接给了他一巴掌,“你吵什么吵!你妈就是一个女人,又没什么用,活着也是累赘,她去引开虫族也算废物利用,有什么好哭的。”
    季书的嘴巴被捂住,只能看见被拖出去的母亲,他的眼泪不断的流着,“呜呜…”
    几个大汉按住了他的身体,他动弹不得。
    除了哭泣,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才十岁,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的眼中一片模糊。
    母亲似乎知道自己逃不过一劫了,流着泪朝着他看来,母子两个都被人绑着,她的眼底满是绝望。
    “妈…呜…”
    季书拼命的挣扎,但手脚被按得死死的,很快,那群人将他的脸死死的按在地上。
    沙子涌进了他的嘴巴。
    他死死的咬着自己。
    他恨。
    当他妈妈被扔出去的那一刻,他崩溃了,“妈!!不要,不要啊啊!”
    眼见计划成功,那群人立即扔下他,朝着前面的庇护所去了。
    季书爬起来,流着泪,不断的朝着面前爬去,“妈。”
    “啊啊,谁来救救我,妈!”
    可是还没有出去,虫族的钳子一下子就来到了他面前。
    一个红色的东西滚过来。
    他看见了,那是他妈妈的脑袋,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还挂着眼泪。
    季书爬过去,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的嘴巴抽动,磕磕绊绊的哭着。
    他抱着脑袋,手舞足蹈。
    一个十岁的孩子,抱着自己母亲的脑袋,害怕,迷茫,不安到达了巅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人告诉他怎么办。
    虫族的钳子不留情。
    当钳子落下的那一刻,浑身的光芒乍现,直接将面前的虫族给震出去了。
    他紧紧的抱着那颗脑袋,说不出话。
    虫族被震开之后,发出了愤怒的吼叫声。
    巨大的钳子拔地而起,季书吓得闭上眼睛。
    一阵巨响过后,疼痛没有落到他身上。
    他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抗住了那个攻击,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你没事吧。”
    也许是哭得太厉害,他一瞬间就倒了下去。
    但只是因为害怕导致的暂时性失明,没有昏迷,他的耳朵还听得见。
    “老大,你没事来插一手做什么?你没看见这小子抱着人头啊,真脏。”
    “你懂什么,刚才那小子身上的异能波动看见没有,我敢肯定,他的异能纯度绝地很高,将来说不定是个人物,我现在救他,当然是为了让他欠我人情。”
    “我就说刚才你为什么就在那边看着不出手,原来是看上了人情,那为什么不直接救他母亲呢?”
    “我就说你不懂,只有他妈妈死了,我才能心顺理成章的成为他最重要的人,如果我一开始救的他们两个,那么他妈肯定比我要重要,现在他妈没了,重要的的不就成了我,时机很重要懂不懂。”
    “我就说嘛,那个人头看起来确实挺丑的,差点脏了我的衣服,我扔了吧,反正他也不知道。”
    季书的意识还在,但是因为害怕,他手脚无力。
    只能感觉到他手中的脑袋被人强行拿走。
    不要。
    他难受得浑身抽筋。
    但那群人还是没有留下他手中的脑袋。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们?
    我恨他们。
    杀了他们。
    我要杀了他们。
    强烈的痛苦与不甘,让他浑身抽搐。
    原本温和的光变成了黑色。
    他的身体好像有什么在醒来。
    就如同从泥土里面钻出来的东西,一寸一寸的在长大。
    这一刻,季书的心情不知道为何平静,他的内心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原本的痛苦跟恨意被淡化,只剩下了悲伤。
    “老大,你看,他身上怎么变黑了?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哎呀,回到庇护所就扔给医师吧!情况好了再刷存在感。”
    “快走,快走,虫族要来了…”
    在晃动之中,季书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眸,只看见了那颗脑袋被虫族吞吃的画面,视线又变黑了。
    他昏迷了。
    下一秒又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阴冷的眼眸,“人啊,真是比虫族恶心多了,这么恶心的东西,就不应该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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