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清晨, 阳光格外明亮,照得室内一片凌乱。
    檀灼仰头望着眉目俊美的男人,他一身矜贵端雅, 又顶着这样一张清冷出尘的脸,难以想象,刚才那么变态的选择题, 居然出自于他的口。
    本来还怕自己被当成变态, 合着真变态近在眼前
    “你根本不知道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檀灼脑子一懵, 扬起音调,似乎这样才能把朝徊渡的话压下去, “我就是做个实验,没有其他意思”
    什么履行约定, 什么契约精神,她想都没想过。
    若不是朝徊渡提起, 檀灼都忘了穿衬衣这茬儿。
    她目的很单纯的, 为了双层保险, 身上全部裹满他的气息,这样空荡荡的衣柜, 就不具备吸引性了。
    檀灼终于艰难撑着手心坐直了身子,此时她不单单脖颈上被缠了男人的领带, 连带着方才勾住的黑色缎带都松松地绕在了两条细腿和脚背,远远看去,像是被牢牢束缚住的幼兽。
    两条细腿下还压着睡袍, 平添了几分莫名旖旎感。
    她一时之间,有点难扒拉开。
    按照正常人的脑回路,看到自己出差,老婆却把他衣服铺了满床垫着睡觉, 多多少少会觉得奇怪吧。
    但朝徊渡不同,他对檀灼将一堆他的衣服铺在床上还解释说做试验的事情,没有半分好奇。
    男人随手将腰带搭在床尾那堆西裤上方,似是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什么实验”
    光线穿透玻璃,照在上面,有种冷冰冰的金属感。
    檀灼对上朝徊渡近在咫尺的眼瞳,清冽透彻,仿佛看透一切。
    渐渐的,呼吸间弥漫开的气息,如冰天雪地中正焚烧的木质调,令她呼吸一窒,比床上所有的衣物,更具蛊惑。
    天知道,对她的诱惑多大。
    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檀灼撑在床上的手指慢慢收紧,却无意间攥住了绸滑的睡袍布料。
    檀灼眼睫掀起,认真地望着他好几秒,才下定决心般“我偶尔会梦游,最近每次梦游都是在你柜子里醒来,还,还蒙着你的西装。”
    说到这里时,她有点羞耻,但还是强撑着继续道,“我怀疑自己依赖你身上的香,就做了实验。”
    实验结果很明显,她就是依赖他的香。
    朝徊渡“所以”
    所以
    好不容易才决心将自己最大的秘密泄露给朝徊渡。
    檀灼睁着一双桃花眼,有些不高兴,“你,你对我梦游这件事,没有什么想法吗”
    一点都不关心她。
    就算没有多少夫妻情,至少也有那么一丁点同床共枕之情吧,他就这个反应
    太薄情寡义了
    狗男人
    就在檀灼眼角眉梢都是快要溢出来的怨气时
    岂料忽而听到朝徊渡云淡风轻道“我知道。”
    “等等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檀灼红唇错愕地张大,觉得自己大脑cu又开始烧了,怎么就知道了
    “偶遇过几次朝太太大半夜投怀送抱,硬要团进朝某怀里睡觉。”
    “”
    檀灼倒吸一口凉气。
    脑海中浮现出那画面感。
    自己对染了香的柜子、衣服都迷成这样,梦游都抱着吸,可想而知,面对本人得怎么个样子。
    朝徊渡“哦,还跟猫吸猫薄荷一样,从脖颈到腰腹”
    “对了,第一次梦游时还曾强吻我。”
    “别说了。”
    檀灼也顾不得什么,随手拿起一件衬衣盖在自己脸上,就着这个姿势安祥地躺下。
    她死了。
    自从遇见朝徊渡,檀灼感觉自己这一辈子的羞耻都提前用尽了。
    大概再经历几次,她的羞耻心也要消弭,最后刀枪不入,和某人一样。
    古人诚不欺我近朱者不一定赤,但近墨者一定黑
    少女身子纤薄,倒进布料堆里,若非那半露在外面的雪白脚掌,整个人几乎与那堆衣服融于一体。
    朝徊渡没着急,反倒是先去了浴室。
    留下她一个人冷静冷静。
    听到浴室门关闭的声音,那股子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感消失,檀灼终于放松了点,身子软软地不想动,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朝徊渡知道,也就是说朝徊渡在时,她最后梦游的目的地都是他怀里,早晨醒来才会安安稳稳的睡在床上,导致她误以为自己没梦游。
    想到这里,檀灼睫毛不自觉的颤了下,抿了抿干涩的红唇,强迫自己继续理智往下捋。
    果然,朝徊渡身上的香会让她有安全感。
    怎么说呢,也算好事,毕竟只要朝徊渡陪着睡,她梦游就不会脱离他身边。
    无意识梦游,能直奔柜子还好,但万一去了什么奇怪地方,就很可怕。
    等檀灼想通后,惦记着要怎么说服朝徊渡日日回来陪她睡。
    忽而面前一亮。
    挡住视线衬衣被掀开。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檀灼下意识伸出手腕挡了挡光,与此同时一道阴影垂落下来,几乎将她整个人覆盖着。
    “干嘛”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呢。
    朝徊渡长指慢条斯理地勾住垂落在少女前面尚未摘下来的领带,轻扯了下,随即俯身不疾不徐地逼近了她“想好选哪个了”
    擦得半干的湿发随意捋在脑后,额前有凌乱碎发垂落,相较于之前西装革履时的成熟端方,湿透后更似墨染的发色衬着那双琥珀色瞳孔,多了难以言喻的不羁肆意。
    他甚至没有穿睡袍
    看似随性,实则势在必行。
    选什么
    檀灼猝不及防,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话中意思。
    谁想这个了
    她想的都是正经事
    少女纤细双手撑在他胸口,小脑瓜飞速运转,想着到底怎么今天早晨才能避免自己的小嘴受罪“我我再考虑考虑。”
    “先欠着好不好,我今天还得去参加一个活动。”
    “要是唇角裂开或者红肿,多难看呀。”檀灼能屈能伸,“主要是不能见人。”
    朝徊渡定定地看了檀灼几秒。
    檀灼眼神无辜又真诚,生怕不相信自己,还准备拿手机给他看聊天记录。
    几秒后,朝徊渡指节松开勾着的领带,徐徐往下,一点一点沿着少女身上那件崩开口子的衬衣领口往下
    他指腹温度明明是微热的,可檀灼却紧张地打颤。
    生怕朝徊渡毫不顾忌地直接怼进她嘴里。
    谁知,对方看着她害怕的模样,却慢悠悠地从她大腿下方抽了件睡袍披在身上,极好说话“可以,紧张什么”
    檀灼彻底松了口气。
    还好意思问她紧张什么还不是被你吓得。
    危险解除。
    未免这人阴晴不定地改变主意,檀灼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将自己身上那些缎带领带什么的全部扯下来。
    赶紧跑去浴室,换上正儿八经的上班的衣服。
    毕竟算是公开活动,檀灼穿了个真丝衬衫搭配包臀长裙,精致优雅,气场十足。
    檀灼满意地在梳妆桌前坐下,化了个简单妆容,乌黑长发习惯性地挽起来,露出纤细脖颈。一看就知道很专业很厉害的样子。
    这段时间,佣人已经进来将床铺收拾干净。衣柜里也重新换了一批朝徊渡平日里穿的衣物。
    朝徊渡气定神闲地半倚在床头。
    他养的娇花自己打扮自己。
    这个场景,赏心悦目。
    不过他更喜欢,亲自为养的花打理。
    朝徊渡不紧不慢地上前,挑了只色泽鲜艳的口红,捏住了少女脆弱的下巴,慢慢为她涂抹。
    少女眼睫无意识地颤动,如停留在花心上的蝴蝶,轻轻振翅。
    檀灼没有拒绝,仰着头等着被伺候,涂不好大不了卸掉,总之,现在不能打扰金大腿的兴致。更重要的是,朝徊渡选的颜色非常好,与妆容最搭。
    若是他选了个芭比粉、荧光橘之类的色号,檀灼定然抵死不从。
    纵容归纵容,但她是有底线的
    视线不经意瞥过朝徊渡腰腹那一道露出来的经文刺青,檀灼想到什么似的,讨价还价“要我用嘴也可以,但你得让我研究刺青。”
    朝徊渡眼睫低垂,视线落在少女那张合的唇上,指腹克制地捏着她的下巴没有移动,不动声色地移开。
    薄唇轻启“我不做亏本生意。”
    “檀小姐得加码。”
    “”
    刚才还一口一个朝太太,谈生意就开始檀小姐,资本家嘴脸真是毫不掩饰
    檀灼高贵冷艳地站起身,“别影响我工作。”
    至于加码
    不存在的。
    朝徊渡却倚靠在梳妆台上,长指把玩着那支靡艳的口红,忽而提醒“你忘了一件事。”
    檀灼脚步一顿,“”
    陪、睡
    靠,她怀疑这个狗男人一直忍着不说梦游的事情,就是为了今天
    小脸一垮,“臣妾卖身不卖艺,尤其是口艺。”
    夫妻生活,能不能少点花里胡哨,少点套路,正常一点,普通一点,平凡一点。
    朝徊渡不答。
    檀灼试探着问“没商量余地”
    朝徊渡“有。”
    “我的衣服随你用,人不行,朝某很贵。”
    檀灼“”
    她从小什么都要最好的,除非不知道。
    现在有本人,怎么乐意去抱什么衣服睡觉。
    对视几秒,檀灼败下阵来,签署了无数不平等的条约,最后才得到了很贵朝总的陪、睡,至于刺青,看她表现。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与色之交易。
    气势昂扬的职场大小姐,再次出门时,已经快要被沉重的条约压得抬不起小脑袋。
    倒是朝徊渡,最后云淡风轻说了一句“既然你已经知道自己梦游,明天去看医生。”
    直到出了泰合邸,檀灼才回味过来。
    朝徊渡之前绝口不提梦游的事情,好像是以为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梦游,怕说了之后,精神压力更大,梦游更严重。
    秦修迟之前提过,放松精神,不要总想着会梦游,越是担心什么,越会发生什么,大脑会自动储存记忆。
    还早早给她安排好了梦游症相关专家随时待命。
    好吧,还算有良心,稍微原谅他了。
    大小姐还是很好哄的。
    之前跟朝徊渡说今天要参加活动,并非说谎,是真的要和童童一块去参加江城最大的鉴定中心举办的联合公益活动,免费帮人鉴定家里收藏的古董或者老物件,也给梅简发出邀请,梅溪汀让檀灼上,绝对不能给梅简丢脸。
    若是今天真给朝徊渡弄了,就他那个尺寸
    到时候离得近,一眼就能看到她这嘴什么情况,要传遍整个鉴定圈子,她还要不要混了。
    这种比较小众的行业。
    原本檀灼以为人应该不多,万万没想到,整个现场爆满,不过大部份都冲向最右侧一个鉴定区域。
    其他区域没几个人,而那边,倒是大排长队,只有排不上的,才偶尔分散几个去其他鉴定区。
    不过这些人也会选择男性鉴定师和年长的。
    童童去打听了一圈,最后回来和檀灼八卦,“檀老师,你猜这么多排队的鉴定师是谁”
    “怎么,主办方邀请到了什么国宝级文物鉴定师”檀灼看这个场景,很自然地猜测。
    童童一言难尽“不是,是最近网上很红的那个年轻鉴定师钱之延。”
    “现在全网粉丝都快八百万了这些要么是他的粉丝,要么就是刷到过他的视频。”
    “鉴定好坏与粉丝量多少无关,又不是艺人。”
    檀灼很坦然,从不内耗,她不会因为自己这里空无一人的而自卑,只会觉得他们没有眼光。
    错过了她这么优秀的鉴定师
    童童却为檀灼打抱不平,在她眼里,檀灼的鉴定水平比那个网红高多了,也就是檀老师低调,从不开直播,也不营销自己,不然别说是八百万粉丝,甚至可以八千万
    没错,她对檀灼的颜值就是这么自信
    “咦,这里有个好漂亮的小姐姐。”
    “小姐姐,你也是鉴定师吗”
    檀灼眼睫撩起,一双内勾外翘的桃花眸,不笑时有种破碎的冷艳,然而一旦稍微染了点笑意,便如桃花坠进水波,在人心里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笑盈盈道“我是鉴定师,你们想要鉴定什么”
    来的是几个年轻人,像是朋友们结伴出行。
    他们被檀灼的颜值给惊艳了好几秒,才有人推着最中间那个最高的干净阳光小帅哥,“阿霖,把你家祖传的宝贝再给小姐姐看看”
    高高大大的小帅哥戴着眼镜和口罩,依旧能看出脸微微泛红,檀灼以为他是社恐,温声开口,“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看看。”
    “谢谢。”
    小帅哥从包里拿出一个紫砂笔筒,“我爷爷说这是祖传的,好不容易才保留下来。”
    檀灼拿在手里轻轻地垫了垫重量,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弹出放大镜,细细观察上面的纹样与质地“这是真品。”
    小帅哥惊了,“啊,真的吗”
    檀灼并未犹豫,“这是乾隆年间的一只紫砂山水纹笔筒。”
    “拍卖价最低在百万左右,极具收藏价值。”
    “嘶”
    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就这个笔筒
    小帅哥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但是之前鉴定过,鉴定师说是仿品,不值钱的。”
    他觉得爷爷不会说谎,就想要再鉴定一次,听说这里有很多厉害的鉴定师,可一直没有想好找谁鉴定,就被朋友推到这里了。
    檀灼家里也有类似的古董,自然不会鉴错。
    “如果你存疑,可以再去更专业的地方鉴定一遍,不过我建议你好好保存,这是个真品。”
    别随便放书包里,被来来往往的人撞了,砸得不知上百万,还有传世古董本身。
    莫名的,周毓霖还挺想相信这个漂亮鉴定师的。
    临走前。
    周毓霖眼睛发亮地看着檀灼,“小姐姐,能、能加个微信吗”
    檀灼见过太多这样爱慕的眼神,熟稔地道歉“抱歉哦,加像你这样年轻小帅哥的微信,我老公会吃醋的。”
    “你有老公了”
    小帅哥的朋友不可置信地惊呼了声,悄悄说,“不会是找理由拒绝吧”
    像这样的大美人,肯定很多人要求加微信。
    檀灼没有回应。
    总归以后都不会见面了,随便怎么误会。
    大抵是他们留的时间有点长,不少人也围观过来,然后也跟着挪不动腿了
    檀灼凭借颜值成功拉拢了不少客人。
    至于鉴定技术,根本没人在乎。
    这些人大部份都是钱之延那个区域过来的,檀灼觉得他们不像是古董爱好者,更像是凑热闹的。
    手里百分之九十拿的都不是古董,而是一些一眼假的工艺品。
    从那个戴口罩的小帅哥往后,一直到结束,檀灼再也没有鉴定到一个正儿八经的古董。
    来这一趟,看了无数形状各异的工艺品对鉴定师而言,就是浪费时间。
    甚至都没有用鉴定设备。
    一眼假。
    临走前,檀灼路过排长队的展区时,没注意到拿着放大设备正在鉴定物件的年轻鉴定师看了她一眼。
    事后还跟旁边人调侃,“之前看到了梅简的当家鉴定师。”
    “好几次听梅溪汀夸她是天赋流鉴定师,我老师也提过,听说很厉害”
    主办方的一个工作人员闭眼夸“那当然比不得你,年轻一辈,也就钱老师你最优秀,还能将鉴定这个小众行业带动传播,瞧瞧进来来排队的人,都从馆内排到馆外了。”
    “这要是换了以前,想都不敢想会有这么多人。”
    “你是整个古董鉴定行业的大功臣”
    钱之延深以为然“长得倒是挺美,只是鉴定这行,可不是靠脸的。”
    檀灼对此一无所知,打定主意以后这种活动,坚决不去。
    让师兄自己去。
    回工作室第一件事,檀灼就是给自己洗手,一上午碰了那么多工艺品,好担心手感没了
    她正想着,本以为今天人多眼杂,跟踪她的那人会趁乱出现,提前让保镖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谁知
    那人鸡贼得很,又没出现。
    洗手间内水流哗哗作响,少女莹润白皙的细指在水下慢慢地揉搓着,打了好几次泡泡,要把工艺品的手感全部洗干净。
    她本以为今天最倒霉的一是白安排了保镖抓人,一是碰了一堆劣质工艺品,没想到今天还有第三件。
    梅溪汀正在洗手间门口等她,此时神色极为严肃,“师妹,残卷主人亲自来公司,宁可退回定金,也要将残卷收回去。”
    “没有转圜的余地。”
    檀灼擦着潮湿的指尖,细眉慢慢拧起,“他上次不是答应好好的”
    梅溪汀摇摇头,叹了口气“不知道,就说不鉴定了。”
    “倒是耽误你这么久。”
    这不能怪梅溪汀,檀灼得知对方已经把残卷拿回去了,只是觉得可惜,“还差一点点,我就能考证出这个残卷的历史与含义,或许还能补上部分缺失的内容。”
    可惜的是这个。
    其实檀灼现在已经有猜测了,只是需要时间与更多的相关资料佐证。
    “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还有百分之一十。”
    “你还要继续研究吗”
    “要。”
    除了研究残卷之外,檀灼其实还好奇朝徊渡身上经文的意思。
    所以即便客户不需要了,她还是决定要继续研究这个古文字,“以后或许还能遇见残卷的其他部分。”
    梅溪汀看她似乎没有被影响到心情,这才放心下来“心态不错。”
    “行了,今天提前下班,给你放个小长假,等休息好了,再安排新任务。”
    等梅溪汀离开之后,檀灼原本含笑的面容才淡下来,一张明艳灼灼的小脸,此刻在走廊炽亮光线下,像是冷冰冰的瓷娃娃。
    没影响到心情才怪
    她心态快要爆炸了。
    工作相当于没了,檀灼难得无事一身轻,将堆了满桌子的资料一推,她要度假,她要休息。
    然而想到自己这个如定时炸弹的梦游症,檀灼只能憋屈地在泰合邸度假。
    一回到家里,她就看什么都不顺眼。
    比如门口那架钢琴,“家里又没人弹,摆哪儿干嘛,挪到杂物间碍眼”
    管家“”
    想说先生会弹,但看太太这个脸色,敏锐地没反驳。
    檀灼想去小阳台晒晒太阳,又看到那个单人沙发,她坐在朝徊渡腿上在这儿干了什么事儿,“换成小板凳”
    管家“”
    先生平时喜欢坐在这里看书、处理工作。
    客厅折腾了一遍,檀灼开始折腾朝徊渡的主卧,这个进来还以为自己是色盲的房间,是她最不顺眼的地儿。
    “窗帘给我换成华丽的金色和酒红色,要垂下长长的钻石流苏。”
    “以后不许出现黑色床单,换成嫩一点的鹅黄色,枕套要带花边蕾丝的。”
    “还有这个沙发”
    檀灼把主别墅经常出入的地方检查了个遍,时间居然才过去两小时,有点想睡午觉。
    看着空荡荡的大床。
    缺一样东西。
    想到早晨的不平等条约,檀灼理直气壮给人形抱枕发去消息回家,陪我睡觉
    大约不到一分钟,崔秘书来电“太太,朝总在俱乐部陪来自国外的重要客户,短时间内可能没办法回去。”
    檀灼隐约听到那边还有枪击声,随口问了句,“陪他们玩什么,真人cs”
    这些大佬们玩得还挺年轻。
    崔秘书大概被她整沉默了一秒,才幽幽道“最近俱乐部新开了一个室内的射击场,都是真、枪、实、弹,很适合商务交流。”
    “商务交流不是打打高尔夫什么的吗,比较优雅。”
    檀灼想起她爸爸她爷爷,每次也都是带客户去整点优雅的运动,怎么到了朝徊渡这里,就突然刺激了呢。
    崔秘书“国外可以合法持枪,所以客户很喜欢这种娱乐,打完打高尔夫便开始打枪。”
    他没说的是,打高尔夫成了他们朝总个人秀,那些客户没有游戏体验,便想用自己擅长的,去对朝徊渡不擅长的。
    众所周知,华国境内对持枪要求非常严格,所以极少有人擅长这个。
    商业交流嘛,总得你来我往。
    即便是娱乐上压一头,合作上也得压一头,这是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她让崔秘书发照片过来,不然不信,“谁知道是不是陪小情人,才不着家。”
    崔秘书“”
    拍了张他们朝总正在射击的照片发过去,旁边还有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照片上,依稀可见朝徊渡侧脸轮廓完美清隽,拿枪的姿势有些漫不经心的调调,而且他个子极高,在一众白人里,亦是极为突出。
    檀灼看了好几秒,点击保存。
    她知道这个俱乐部。
    在江城上流圈很有名,专门为上流人士定制的高端商务场所,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区域,除了高尔夫、网球等运动外,还集休闲娱乐于一体,甚至有专业的会议室等。
    没想到最近居然还增加了实弹射击。
    檀灼一下子不困了。
    立刻下楼让司机送她过去,这是多么好发泄的运动呀。
    崔秘书“”
    赶紧去找他们朝总,“朝总,太太要来查岗”
    此时朝徊渡已经结束射击,次次都是十环,让他觉得有点无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银色手枪。
    有位熟悉中文的外国商人连续两个场地都被朝徊渡打击得灰头土脸,这下找到了机会,“根据中文意思,朝总这样的人是不是称为妻管严,倒符合我们对你们的了解。”
    这是暗示他们华国人懦弱。
    不少人已经汗流浃背了。
    怎么敢内涵朝总的啊。
    这位商人在国外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也就他敢这么说。
    在场没有一个华国人吭声。
    朝徊渡突然拿枪指着他,端得随意又气定神闲,仿佛指着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靶子。
    “朝,朝总,有话好好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都是真枪啊,走火就完蛋了。
    那位外国大佬脸色也跟着沉下来,更多的是慌乱,他没想到这个华国合作商居然这么胆大。
    他遇见的华国人哪个对他不是礼遇有加。
    不少胆子小的已经快要吓尿了,就连崔秘书都被自家boss这一出给弄得头脑风暴,开始胡思乱想这么多人,要怎么不动声色地毁尸灭迹
    “教查斯特先生一个新的中文词汇。”
    朝徊渡缓缓按动板机,清隽无害的面容微微含笑
    那个挑衅的外国商人脸色大变,刚准备挽救,岂料朝徊渡的板机已经按动了,只能下意识闭眼。
    脊背发寒,以为自己完蛋了。
    却没听到任何枪响的声音,四周窃窃私语,他才睁开眼睛。
    朝徊渡弹夹早就空了。
    朝徊渡云淡风轻地将手枪丢给身旁的助理,“这个词叫开玩笑。”
    一片寂静。
    朝徊渡“不好笑吗”
    众人“好笑。”
    朝徊渡“见笑,我们华国人就这么妻管严。”
    众人“”
    您看我们敢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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