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苦,我不要喝了。”莫雨桐蹙着眉,推开葛翊递到嘴边的汤药。
    经过半个多用的调养,莫雨桐渐渐复原,连大夫都直呼奇迹,来探视的亲人更是个个喜形于色,殷殷嘱咐她按时喝药,好早日康复,但为免打扰她休养,连太君都不敢多逗留。而日夜看顾她的,自然是她托依终生的良人了。
    “不行,你得全部喝完。”葛翊铁面无私地一口拒绝娇妻讨价。
    “可是真的好苦”瞧他板起脸,莫雨桐只好委屈地张口喝下。好不容易终于将整碗药喝完,她忍不住嘟嚷着抱怨。“我真希望病慢点儿好,这样你才会对我好一点。”
    随着她的病况渐渐稳定,葛翊也回复了以往寒淡的模样,不再如病危时的深情怜惜。早知道她就该趁那时多敲诈几句“我爱你”
    葛翊捏了捏她的鼻子薄施惩戒,薄唇微扯,透露一抹温柔。“别胡说!”
    莫雨桐抚着鼻头,却不禁泛起甜笑。目光流盼到了窗外,开始渴望外边的鸟语花香。“今天天气很好啊!”“你还不能下床。”葛翊直接否决了她蠢动的念头。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边说边移下双足,就要往绣花鞋里套。
    葛翊及时拦截了她的小腿,一把将她移回床榻,无奈地瞪着爱作怪的娇妻。“你很喜欢跟我唱反调。”
    “你要是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你也会想要出去透透气。”莫雨桐嘟起唇,恳求地抓着他的衣襟。“一下下就好了嘛!”
    他皱起眉。“不行,你还禁不起吹风,万一染了风寒就糟了。”
    “才夏末怎会受风寒?不然多加件披风就行啦!好不好嘛,相公?”
    葛翊最禁不起她撒娇了,她不过软语相求几句,就让他的坚持竖起白旗投降。他无奈地凝着眼前诱人的红唇,不想再压抑心头火热的渴望,狠狠地印了上去,将她的惊呼悉数吞下。
    被他紧紧拥在怀中,她偎贴着他刚健的体魄,心律狂跳。他们唇舌交缠着,气息急促而火热,当他一吻结束,她只能羞红着脸偎进他怀里。
    还必须等等,等她完全康复。静默中,葛翊缓缓平复呼吸,而后为她加件披风,打横抱起莫雨桐就往门外走。
    穿过宅落,葛翊一迳往后院走,莫雨桐辨明方向不由得微讶地眨动水眸。这男人要嘛不肯让她下床,要嘛就带她去又高、风又大的地方。
    两人攀上了参天巨树,莫雨桐是第二次坐上这树梢顶,这拔天的高度还是照样让她心跳脚软、手心出汗,她偎向丈夫,环抱他的腰道:“你抱紧我,不要放手喔!”
    葛翊笑了出来,终于知道第一次上来时,她有多逞强。依言抱紧了她,在她发顶吻了吻。“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了。”
    轻风徐吹他俩的发丝,莫雨桐的心终于踏实了。目光投向广阔的天地,想起了病中他的承诺。“相公,你真的打算带我去瞧西湖、桂林、泰山吗?”
    “嗯。”他们的灵魂有着相同的渴望,有她相伴,这段人生才能圆满。
    “那你征战沙场的豪情壮志,还是一样义无反顾吗?”她凝睇他俊魅的脸,目光不自觉透露担忧。
    “你希望我去吗?”
    “当然不希望。”
    “为什么?”葛翊抿着唇促狭地笑,偏要从那倔强的小嘴逼出真心话。
    “有哪个女人会希望自己的丈夫出征?”莫雨桐鼓着腮帮子道。
    “是吗?我以为女人都会希望丈夫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呢!”他笑道。
    “我不需要救国救民的丈夫,尤其是心中所爱,只求相守,便已满足。”
    葛翊拥紧了她,轻柔地问:“那为何不开口留我?”
    “如果那是你的梦想,我若不支持你,我怕你会怨我。更何况,就算我开口挽留你,只怕你也不会为我留下。”她幽幽道。
    “若你开了口,我非但不会怨你,反而会欣喜若狂。”他爱怜地点了点她的鼻尖。“想赴沙场杀敌,不过是求点刺激趣味,本就不为经世济民的伟大胸怀,我只是不愿让太君死绑在京城罢了。”
    “这么说你决定不去了?”她眨巴着期盼的眼睛。本以为在她病愈后他仍要投身军旅,事情突然有了转机,她几乎不敢置信。
    去了,刻骨相思如何埋藏?葛翊扯开愉悦的笑容,搂着她,目光投向远方。清爽的和风相伴,心爱的佳人在怀,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当大夫宣布她不需再服药后,莫雨桐着实松了一大口气。那些汤药好苦,只怕比起胆汁也毫不逊色,每每想到要喝药,她就开始如坐针毡。
    庭中,莫雨桐眼晴凝著书卷,思绪却缠绕在丈夫身上。葛翊清晨就出了门,到现在还不见踪影,她还是不懂他在忙些什么,怕又去“寻馨坊”了吧!想到这儿,她胸口便酸酸闷闷的,不觉幽幽叹了口气。
    “小姐,太君那儿来了新茶,问你要不要过去品茗呢。”可梅道。
    “这——”莫雨桐考虑着,总觉烦闷得紧,去陪陪太君谈心也好。
    “小姐倦睡了,你就这么回太君。”寒淡的语调响起,葛翊俊朗的身影飘入庭园,不由分说替她作了主。
    莫雨桐瞥了他一眼,绷着脸撇过头去不理。
    葛翊挥退了可梅,将莫雨桐拦腰抱起,占坐了她的椅子,让她坐在他怀中贴上了她耳际。
    “大夫说不用吃筑了?”他在她耳边低语。
    麻痒的热气让她双颊飞上红霞,但心头气还末消。“病早好了,早该停药了。”
    葛翊修长的手指捏住她下巴,将她的脸扳转过来面对他。“又跟我闹什么别扭?”
    “多日不见,琴惜姑娘依旧美艳如昔吧?”她绷着脸挑眉问。
    “不知道,我也没听说。”他淡淡道,幽胖闪过笑意。
    “你你不是去“寻馨坊”?”莫雨桐反而愣了愣。
    葛翊泛开笑,含吻她红艳的歌唇,低喃道:“吃醋了?”
    她的心口开始纷乱狂跳,虽然四下无人,可毕竟不是隐匿的闺房。莫雨桐轻喘着移开唇。“我现在可有资格问你的行踪?”
    “有,只是我不知从何说起,改明儿我带你去就是。”他的唇缓缓从她耳际滑下颈项,大手隔着衣物抚上酥胸。
    为了她的病体,他与她同床,却得夜夜忍住触碰佳人的冲动,一意等到大夫宣布停药。天知道他还能苦忍多久
    莫雨桐制止地按住他蠢动的手,这男人真是狂浪妄为,在庭院里就对她做这种事,况且大白天的,成何体统?!
    “相相公,别这样。”她蹙眉轻斥。
    她的制止毫无作用,身躯反而被他转过相对,热吻跟着覆上她的唇,连吮着她的丁香小舌,莫雨桐立刻感觉得出这刻意的诱惑与平常浅尝即止的亲吻不同。
    他的唇往下缓移,她轻喘着睁开眼眸,花木扶疏的景致映入眼帘,羞得她满脸通红。万一哪个奴仆、丫鬟往这儿走来她不敢再想下去,推着葛翊就想跳离他怀中。
    但葛翊手微一用力就破坏了她的企图,依然将她锁在怀中,吻上了她红透的双颊,就爱看她羞答答的俏模样。
    “葛翊,会有人来的。”她捧着他的脸想躲开,却徒劳无功,只能任他将脸埋进她颈窝,亲吻着微红的细致肌肤。
    突然,他的大手滑入了她双腿间,隔着衣料揉抚着她的敏感,莫雨桐浑身一震,惊喘一声,不敢相信他竟然
    奇异的骚动窜遍全身,她身体紧绷,知道该制止这撩人的抚触,不然
    “相相公”原该义正辞严的声音,逸出口却变成渴求娇吟,当他的抚弄加深,她再也忆不起自己的坚持。
    她的反应瞬间燃烧了他的身躯和理智。他横抱起她,大踏步迈向房门。
    两人从庭中消失后,可梅才悄悄从拱门后转出,凝着那紧闭的房门气红了双眼,葛翊眼中除了莫雨桐外,压根儿没有其他人的存在。这样下去,就算她再怎么努力,只要小姐不肯纳妾,姑爷必会听从的。都怪她那时一时心软,不然莫雨桐早死了。
    “可梅,原来你在这儿。”大夫人朱氏的贴身丫鬟春菊打断了她的思绪,兴冲冲地拉住她的手。“你快来,大厅那儿来了个重要人物,跟你可有关系了。”
    “春菊姊,你说的是谁呀?”可梅一头雾水。她父母将她卖给莫府后就没去瞧过她,谁会跟她有关系?
    春菊神秘一笑。“跟你终身幸福大有关系的人,你说重不重要?”
    可梅脸色一变,拉住了春菊颤声道:“什么终生幸福?难难道是”
    “我不是同你说过吗?太君说了,你的婚事最好尽快办,所以夫人就代替少夫人去跟媒婆提了一下。前阵子少夫人身体不适,这事就搁了下来,现在少夫人痊愈了,你的喜事自然得继续啦!现在媒婆正在大厅跟夫人谈,咱们偷听去。”春菊正说得高兴,突觉可梅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由得一惊。
    “春菊姊,大夫人为何这么急着替小姐将可梅嫁人?难道大夫人不喜欢可梅吗?”可梅泪水滴落,无限的委屈。
    “傻丫头,你这可全想反了,大夫人正是爱屋及鸟才会特别积极的。在媒婆面前可将你捧成了天下少有的伶俐姑娘呢!媒婆替你寻的都是家有恒产、门第清白的好人家。春菊姊服侍大夫人多年,她还没这般替我打算过呢!她心里实在是疼爱你,你可别辜负了大家这番心意。”
    “可可梅不想嫁,可梅情愿一辈子服侍小姐、姑爷。”她吸着鼻子哽咽道。
    “难道你对翊少爷还没死心?”春菊眉一蹙。“可梅你别傻了,翔少爷那样的男人不是你捉摸得了的。咱们做丫鬟的有机会嫁给好人家做正室,已经是天大的造化,那天少夫人没点头,你这梦也早该醒了。”
    “我总之,可梅现在还不想嫁,我去求小姐将这事缓个两年。”
    “可梅!”两年后哪还能有这等好机会?春菊真替她急死了。
    可梅甩脱春菊奔了两步,忽又定住,想起莫雨桐满脸羞红地让葛翊抱进房的情景。这会儿他们夫妻俩正恩恩爱爱、柔情蜜意,哪儿还会关心她的事儿?她愈想心中愈是难过、伤心,口中说姊妹情深,却哪儿关心过她的幸福?她恨她!好恨她
    葛翊与莫雨桐两人一骑游遍了京城名胜。出众人儿乘马缓骑而行,时而低语谈笑,总引来迷醉的目光流连徘徊。莫雨桐着上男装,却也心知总教人一眼看破,但葛翊坚持多少遮掩一些,她也觉有趣便依了他。
    穿着男装招摇过市,这情景从未在她有限的想像中出现过,如今却因嫁了个狂妄夫君而成了真。葛翊实现诺言的第一步,就从京城开始。
    “累了吗?”葛翊低头问娇妻。转眼已日正当中,不如就在外用午膳。
    “还好。”莫雨桐坐得有些儿腰酸背疼,但心情舒畅,丝毫不以为苦。
    行经酒楼客栈,葛翊勒住马抱下莫雨桐,揽着她就往酒楼走,也不管一双双惊愕的目光,震惊地瞧着他俩旁若无人的亲匿。
    即便是夫妻,在人前也得相敬如宾,这般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偏偏这对俊男美女丝毫不以为意。
    “客官要点什么?”店小二殷勤招呼,眼睛转到莫雨桐脸上不禁发直了。他打出娘胎还没见过这样的美人,不觉瞧得出神,连葛翊点了什么菜色也没听见。
    “啊!”店小二痛呼,抱着被击痛的头终于回了魂,只见葛翊冷着脸翻转折扇,显然这“当头棒喝”就是由此而来。
    “客官,您要点什么?”他定了定神,诚惶诚恐地问,差点又被美人的掩唇轻笑给笑丢了心魂。
    “先来壶铁观音,白饭之外来盘清蒸鱼、半只烤鸭”葛翊一连点了四、五样,虽然两人吃不完,但菜色不能少。
    “是,客官请稍候,马上就来。”
    店小二退下后,莫雨桐微笑问:“相公,一会儿用完午膳,咱们还上哪儿?”
    “带你去见个人。”
    莫雨桐眨动美眸,微感讶异。这几次出游,他都是恨不得其他人全是瞎子,才不会老盯着她瞧,这会儿竟要带她去见人?
    “是什么人?”谁有这么大的面子?
    “你不是老要我交代行踪吗?见了他你就明白了。”熬不住他每回出门都让她当贼看,老以为他去“寻馨坊”偷香,这“诚意庄”二庄主的身分不招供也不成了。
    她忍下心中好奇,也不再多问。
    突然,一个年轻儒生手里拿着铁口直断的白幡走近,经过两人时停下脚步,而后朝他们深深一揖道:“姑娘,卜个吉凶吧!不准不收钱。”
    葛翊冷眸在儒生身上转了一圈。这算命仙居然是个不满二十的年轻人,委实有些古怪。他鼻下留着两撇胡子,虽然不算是“嘴上无毛”但说的话只怕还是难以服人。尤其道地小白脸的皮相,配上精明的眼睛,让人一看就觉得他是来骗钱的。
    莫雨桐见葛翊没出声,知道这还在他的容忍范围内,于是道:“可我不知有什么好问的。”
    “既然如此,就让本半仙替姑娘看个面相吧!”说着他骨碌碌的眼睛果然上上下下将她瞧了个仔细。
    或许是因为这小白脸眼神不像其他男人那般色迷迷的,所以葛翊忍住了没发作。待他看完,寒淡问道:“依阁下看,内人吉凶如何?”
    葛翊预料他会说得惨绝人寰,好兼办几场法事改运,骗取更多的银两。果然,这念头才刚转完,小白脸已经“惨哉、惨哉”地大摇其头,还边叹着气。葛翊只觉好气又好笑,不知他们夫妻究竟在跟他瞎缠些什么。
    “依本半仙看,夫人出身好、嫁得好,就可惜犯小人犯得严重,有劫数啊!”“喔?”莫雨桐睁大美眸,颇觉有趣。这算命仙若没了那两撇胡子,倒也是生得颇俊美,脸色虽然白,却不病态,就如一般苦读儒生的模样。偏他留着个胡子,还当了拦路做生意的算命仙,而他们夫妻相貌出色、穿着高贵,自然成了他拉揽生意的目标了。
    “夫人可莫要不信,这劫数祸福难料,须得格外当心注意才是。”
    “那依先生说,让如何破解呢?”莫雨桐笑盈盈地问,丝毫没将对方正经八百的话给当真。
    “这”算命仙还真慎重其事地考虑了大半天,而后道:“所谓天妒红颜,夫人若能想法子变丑些,或许能逃过一劫。”
    葛翊扯开一个嘲讽的笑。胡说八道他得有个限度,拐了个弯却是要赞莫雨桐漂亮。
    “多承指教,阁下收费多少银两?”葛翊淡问。多说无益,还是趁早打发他了事。
    “我瞧两位挺有我的缘,就收便宜些,勉勉强强二十两吧!”他说得豪爽,自觉做足了人情,赠几句金玉良言罢了,钱财方面也不用太计较。
    二十两还勉勉强强?!给二两银子他都嫌贵。他是个商人,可不是冤大头。
    “可我让阁下有幸与美人交谈,这等荣幸,起码也值三十两。算一算,你还欠我十两银子。”
    听了葛翊的话,莫雨桐不由得抿唇浅笑。不肯给人家银子还胡乱索价,人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论硬来,占便宜的自然是葛翊。
    算命仙晶亮的眼瞳闪过笑意,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拈胡笑道:“这位兄台挺有我的缘啊!你说得大是有理,为了这十两欠债,不如我也给你看个相好了。嗯,兄台将有牢狱之灾,不过我瞧天底下也没什么笼子关得住你,倒不须担心。”
    葛翊剑眉一拧。不给钱就咒人有牢狱之灾?!这小白脸胆子不小!
    莫雨桐见丈夫脸色不善,怕他又给人“当头棒喝”赶紧掏出五两银子作为赏钱,微笑道:“这五两银子就给先生喝茶吧!”
    她总觉这人挺有趣,虽然胡说八道却不讨厌,似乎还真应了他那句口头禅——“挺有我的缘”是以,她倒也不想看他挨打。
    算命仙眼中笑意更甚。他在江湖上行走,年纪虽轻历练却不少,莫雨桐心地善良,他一瞧便能瞧出,不由得对她好感大增。他欣慰似的点点头,慨然叹道:“贤伉俪果然有我的缘,半仙我好不容易将债务清了,若拿你这五两,岂非又欠了夫人?这样吧!既然你我如此有缘,本半仙就送你一个锦囊,劫数难逃时自有帮助。”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塞进了莫雨桐手中,收下了五两银子,打揖而去。
    莫雨桐与葛翊面面相觑,半晌不由得笑出来,只觉这人虽有些儿莫名其妙,却有趣得可爱,连葛翊胡说八道说他欠他们十两也能当真。
    莫雨桐感觉手中锦囊微沈,翻转袋口一倒,一个小瓶子滚落掌心,瓶身刻着——光阴逝如斯,四十老红颜。
    “这是什么意思?”她瞧着瓶子,微愕。
    “别理他,江湖术士就爱故弄玄虚。”葛翊薄唇微扯,淡讽道。
    莫雨桐收妥锦囊,旋即将此事抛诸脑后。一席饭笑语不断,他们结帐离开饭馆时,头上骄阳依然炽烈,两个人骑马过市。不一会儿,葛翊带她走进地道中,这地道非但不拥挤潮湿,反而颇宽敞,沿路有火把照耀。葛翊抱起她,体贴她的三寸金莲无法长途跋涉。
    “地道直通“诚意庄”密院,你可听说过“诚意庄”?”葛翊望了娇妻一眼。
    “自然听说过。“诚意庄”庄主是京城最大富商,没听说过还能称作京城人吗?”莫雨桐笑道。“你老往外跑便是来“诚意庄”?”
    ““诚意庄”主人冉诚是我把兄弟,我是“诚意庄”二庄主。”葛翊淡淡地直述。
    莫雨桐眨着美眸,一时说不出话来。这个名满京城的浪荡子,居然就是“诚意庄”那神秘的“影子”二庄主!难怪他不知如何描述他在忙些什么。这新的身分反而使她原本熟悉的丈夫,变得有些儿梦幻与陌生。
    片刻后,地道已到尽头。葛翊放下她,拾级登上台阶,掀开铁板,一手拉着莫雨桐踏入密院,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令他一愣。
    只听?]抗天沉声道:“老大呢?他现在在哪儿?”
    ?]抗天竟然在跟别人对谈?!而那个人居然是方才满嘴胡言的算命仙。只见那算命仙,舒服地坐在冉诚平常坐着的位置,对?]抗天的蹙眉无动于衷。
    “等会儿就来啦!他现在有重要客人走不开,所以叫我先来见三哥嘛!”算命仙俏皮地解释,眸光转到葛翊夫妻身上,露出了灿然笑容。“贤伉俪,又见面了,咱们可真有缘啊!”葛翊眉一皱,同表抗天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诚意庄”后院除了他们三兄弟,从不准外人进入,这小白脸竟敢大刺刺地坐在那儿。
    “你问我,我问谁?”?]抗天道。瞧见莫雨桐时,浓眉不禁一蹙。“怎地连你也带外人来?”
    “什么外人?既然二哥娶了老婆,二嫂自然也是自己人了。你刚没听到我说“贤伉俪”吗?”算命仙轻笑道,显得很是自得其乐。
    “谁是你二哥?”葛翊冷冷道。
    “没错,谁是你三哥?少半路认亲戚。”他们三人的关系一向是秘密,他是官府通缉在案的土匪,无论如何他都不愿连累了两位兄长,因此他对此事满心地不以为然。
    “今天要你们来,就是要通知你们这件事嘛!没想到我跟二哥、二嫂这么有缘,先在酒楼见过面了。”算命仙悠悠笑道,灵活的眼睛眨了眨,倒是颇讨喜可爱。
    莫雨桐瞧着这一场混乱,不禁一头雾水,拉了拉葛翊,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这位是?]抗天。”葛翊指了指?]抗天,淡淡道。“与我及冉诚是结拜兄弟,至于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算命仙,我没见过。”
    “二哥这么说就不对了,咱们方才在酒楼不就见过了吗?”算命仙不知死活地指正他,继续笑道:“既然咱们是结拜兄弟,本半仙的大名,自然也就该让你们“如雷贯耳”一下了。小弟我姓袁,名河寄。”
    “你说咱们是结拜兄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抗天拧眉问。这小子怎么看都是皮痒欠揍的样子。
    “那日我与大哥在酒楼相遇,一见如故,大叹相见恨晚呀!不才小弟我挺有大哥的缘,而大哥更是极投我的缘,此生若是不结为兄弟,简直就是天大的遗憾!”袁河寄理所当然地说着。
    葛翊与?]抗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莫雨桐却不禁抿着唇忍住笑,倒觉他说话有趣得可爱,一副童心未泯的模样,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抗天扬起清朗的笑,说道:“你想做我们的兄弟?还得看你够不够格呢!”
    袁河寄睁大灵动的双眸,疑惑道:“够不够格?”
    然而他没疑惑太久,?]抗天虎虎拳风已挥向他。
    ?]抗天除了是有意想教训一下这个满口胡言的算命仙,一方面也是存心要试试他的能耐。要当他们的兄弟,没点本事是当不起的。
    莫雨桐眼见战事突起,不由关心地凝视战况,见袁河寄只闪躲不回手,在呼呼拳风中钻窜,情况凶险时,她忍不住扬声道:“你小心啊!”这女人竟敢当着他的面关心其他男人!尤其还是这种油嘴滑舌的小白脸。
    葛翊搂着她的手臂突然一紧,莫雨桐愕然望向丈夫,却见他阴沉着一张俊脸,咬牙道:“你再关心他一句,看我不揍他一顿!”
    葛翊吃醋了莫雨桐抿唇忍住笑。虽然不该在兄弟阅墙时高兴,她还是忍不住心头雀跃。
    “对!这小白脸欠教训,你那麻烦的女人也欠教训。”?]抗天横扫一腿,冷冷道。瞧袁河寄武功似乎不怎么样,但偏偏打也打他不着,难怪他能在江湖上闯荡至今。
    “我的妻子不需要你来指教。”葛翊冷冷回道。就算是兄弟,也不能有一字一句加诸莫雨桐。
    ?]抗天呵呵轻笑。葛翊愈来愈没有男子气概了。“早知道你是个痴情种子!”
    袁河寄似乎只有轻功在行,躲久了,气息渐渐不顺,额上也开始冒汗,喘着气道:“三哥,小弟我是诚心诚意来跟你结拜的,可不是来比武过招的!”
    莫雨桐想开口帮袁河寄求求情,可瞧了葛翊冷峻的神色一眼,话又自动吞回了肚子里。真不懂自己怎会变得这般窝囊,更不懂她怎会爱上这样的男人,偏偏真的爱得死心塌地。
    一个骤然踏入的身影飞掠而至,拦下了?]抗天的掌风,袁河寄赶紧返到一旁喘气休息,喜道:“大哥,你终于来啦!”
    ?]抗天见是冉诚,立刻收住了拳脚,抗议道:“老大,你该不会真的跟这家伙结拜吧?!”
    “有何不可?”冉诚淡淡反问,亲热地揽着袁河寄的肩,轻笑道。“这孩子很可爱,不是吗?”这样可爱的小弟,谁忍心让他一个人在险恶的江湖孤身闯荡呢?
    “不对!”?]抗天还来不及反驳,袁河寄就先抢了他的话说。“大哥此言差矣!我不是孩子,说孩子就小了你们一辈,我可不吃这亏。”
    这家伙居然连冉诚的话也反驳,可见真的欠教训!
    冉诚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着恼,目光转到了恩爱夫妻身上,微笑道:“弟妹的身子终于大好了,你喝的药可是“抗天寨”隋神医精心调配的,如今见到你们夫妻俩恩爱有加,为兄也替你们高兴。”
    莫雨桐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坐在葛翊腿上,脸一红,轻轻一挣,起身敛道:“托您的福,雨桐已然无恙。但那药苦得几乎难以下咽,雨桐虽也想谢谢那隋神医,可又心有不甘了。”
    冉诚哈哈一笑,接着说道:“为兄一直想见见弟妹的庐山真面目,弟妹笛子吹得好,为兄日思夜想着听你吹一曲春江水暖的曲儿呢!”
    她俏脸陡红,想起新婚之夜的闺中密语,不禁责怪地睨了葛翊一眼。他该不会连这也说给冉诚听吧?!
    “那日姓沈的拦轿,老大也在。”葛翊淡淡解释。
    “难得今日咱们都来齐了,就搓土祭天结拜吧!”冉诚转回正事上。
    “老大,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咱们兄弟三人闯荡江湖,你为何心血来潮要跟这小白脸结拜?”?]抗天对此事仍感犹豫。像他这种有今日、没明日的土匪,少跟他有牵连比较好,更何况他们是“男人”而袁河寄顶多像个“男孩”
    葛翊道:“这小子满口胡言乱语,我也不赞成。”
    “你们不认这四弟也成,总之我与他结拜,你俩大可不认。”冉诚淡淡道。
    葛翊和?]抗天齐齐皱眉,冉诚居然这么坚持?!大概真应了袁河寄那句“很有我的缘”否则又怎会如此大乖常理?
    袁河寄哈哈大笑,附和道:“大哥之言深得我心,两位与大哥结拜是一回事,我和大哥结拜我们的。”他眸光瞟过莫雨桐,笑嘻嘻问:“莫姊姊要不要一道结拜?”
    莫雨桐笑了出来,无视于葛翊紧蹙的肩锐利地盯视,笑道:“雨桐十分乐意。”
    “寄弟所言亦无不可。”冉诚轻笑道,目光闪过深沉的笑意。
    ?]抗天愕然瞪着冉诚,这袁河寄说什么,冉诚竟然都赞成?!完了、完了!
    ?]抗天与葛翊眉皱得更紧,而当袁河寄来拉莫雨桐的手时,葛翊决定他受够了!一把将她移到身后,这油嘴滑舌的小白脸居然脑筋动到莫雨桐身上来了。
    “葛兄,你这就不对了,莫姊姊是自愿要跟我等结拜的,可没人逼她,更何况莫姊姊是竞夸天下无双艳,葛兄已然独占人间第一香了,何必如此吝蔷?”袁河寄撇撇唇道。
    “结拜之事还轮不到她。老三,你这排行还要是不要?你想拱手让给这小子,我亦无妨。”葛翊寒淡道。
    ?]抗天双目一翻。葛翊这重色轻弟的家伙!为了阻止老婆不伦不类地跟别人结拜,就把他这多年来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给出卖了。
    他抚着左颊的胡子,委实又好气又好笑,摇头道:“结拜就结拜!兄弟多一个、少一个能差到哪儿去?”他山寨里的兄弟还能算少吗?
    袁河寄得了便宜还卖乖,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两位这般有诚意,我与两位又这般有缘也罢,小弟我吃点亏,行四就行四吧!”
    他们取过清香,搓土结拜。一旦成为兄弟,便是生死与共。“诚意庄”的诚意,是无法打折的。
    冉诚摆下了结拜筵席庆祝,莫雨桐理所当然地成了见证人。不知怎地,她就是与袁河寄特别有缘,说说笑笑地特别有话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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