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结束,周辞屿还在愣神,导演见缝插针说:“这演员演技可以,为人也谦和,就”
    周辞屿打断导演的话,“就她吧。”
    散了会议,他点燃一根烟,白烟缭绕,他将视频后退,播到沈忆棠表演的片段,又看一遍。
    七年,早忘了他吧。
    心可真够狠的。
    周辞屿翻开手机通话记录,找到那个打过一遍就能熟记于心的号码,手指在屏幕翻了几次,还是没按通话键,七年,可能早有男朋友了,还执着什么?手指下按,删了沈忆棠的号码。
    *
    房山接到沈忆棠出演女一的消息,激动到语无伦次,当晚带着沈忆棠和赵甜去吃大餐。
    饭桌上,房山给三个人的杯里倒满酒,“这么大一ip的女主能落到我们头上,算天上掉馅饼,忆棠,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三人各自喝一口,赵甜说:“《星糖的爱恋》是屿鱼投资的,我们这次有机会演女一,会不会和周辞屿有关?”
    房山轻咳一声,赵甜立刻领会到他的意思,闭嘴不再往下说。
    这么重的一部戏,选角肯定要投资方点头,不管周辞屿在这过程中扮演什么角色,这件事都和他脱不开干系。
    房山在娱乐圈混这么多年,对这些事一清二楚,不说不提,是怕这沈忆棠知道后不演,“有一些投资方会尊重导演,导演不可能没有一点话语权。”
    沈忆棠和房山在一起工作多年,他了解沈忆棠,沈忆棠也了解他。
    她明白这事可能和周辞屿有关系,但她没有准备放弃,背台词,揣摩人物心理,亲自试戏,每一步她都做足了准备,没有放弃的理由。
    如果这事她没准备,随便走个过场就被选中,那她不会演,做那么多努力,机会来了她不可能不要。
    沈忆棠主动倒满酒,对房山说:“你放心,就算周辞屿参与了这件事情,我也会去演,来之不易的机会,我们谁都不能放弃。”
    房山激动得快哭了,“喝、喝、喝,今天咱不醉不归。”
    一个没有公司的散装经纪人,一个身体病弱的助理,一个十八线不红的小演员,三个人拧成一股绳,拼尽全力往前冲。
    这顿饭是沈忆棠入行以来,吃得最痛快的一顿,三个人喝着聊着,不知不觉到深夜。
    房山:“都别回家,咱去酒吧,一切费用由哥支出。”
    赵甜兴奋得直尖叫。
    沈忆棠也高兴,牵着赵甜就往夜店跑,他们去的时间比较晚,音乐轰鸣,舞池人群晃动。
    赵甜拉着沈忆棠往舞池里走,沈忆棠停住脚步,“等一下。”她扯下外套扔到卡座,里面穿着吊带裙,外套一扯,露出雪白的直角肩,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那肩白的晃眼。
    沈忆棠又扯掉绑在后脑的发绳,如瀑长发顷刻间散落,遮盖住了白到发光的肩颈肌肤,红唇微微勾起,“走吧。”拉着赵甜而冲进舞池,没注意到隔壁卡座上那些人的目光。
    周辞屿和几个合作伙伴在喝酒,有人说:“那妞真靓。”
    “好像也是个艺人。”
    “叫沈忆棠吧,演过几个小网剧。”
    “看着真带劲,有没有人认识给我介绍一下?”
    有女生说:“黑灯瞎火能看清什么?卸了妆说不定吓死你,这种十八线小演员,脸都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说不准一亲鼻子就歪。”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没人瞧见坐在正中的周辞屿脸色有多难看。
    最先夸沈忆棠漂亮的男人,用手肘撞了一下周辞屿,“刚才那妞怎么样?我准备追她试试。”
    周辞屿没好呛地回了个“滚!” 随即低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怎么了?”
    周辞屿不理。
    “你看上了给你。”
    周辞屿将玻璃杯狠狠地放在茶几上,玻璃碰撞发出一声响,“别在这,给你给我的,她不是商品,更不是你想追就能追到的,收起你的猥琐的眼神,别他妈再让我听见你讨论她。”
    再迟钝的人也看出周辞屿不对劲,男人立刻敛声音不说。
    这场局周辞屿是被朋友硬拉来的,原本就不大想来,这会儿情绪更差,后面的活动他都没参加,一个人闷头喝酒,视线不由地落到舞池里,晃动的人影身上。
    无论在何时何地,沈忆棠都是漂亮的,在人群里永远耀眼。
    周辞屿更烦。
    不知道多少杯酒过后,周辞屿冲进舞池,挤走围在沈忆棠身边跳舞的男人,二话不说,牵着她的胳膊往外扯。
    跳得正嗨,舞伴突然被拽走,男人颇为不爽,朝周辞屿大喊:“你他妈谁呀?”
    周辞屿回头,“你爹。”
    沈忆棠笑得肩膀直颤,“小怪物还会骂人?”
    “我会做的事多了。”周辞屿说。
    沈忆棠喝了很多酒,脑子不太清醒,抓着他胳膊傻笑,“还会什么让我看看?”
    周辞屿转身把她按到墙上,唇贴过来,酒精的作用下,七年的空白化作云烟,熟悉的动作气味,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沈忆棠彻底失去理智,搂着周辞屿脖子回应。
    轻磨吮吸,周辞屿像个掠夺者,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舞曲震耳欲聋,舞池里不断的传出欢呼声,他们靠着墙边听不见也感受不到,只沉浸在两人世界里,没有欺骗,没有离别,只有彼此。
    音乐声很大,周辞屿还是听见沈忆棠发出的细碎喘/息声,那声音比舞曲还震撼人心,他像冲进舞池里,全身血液沸腾,吻得更凶了。
    渐渐的,吻已无法满足两个人对彼此的渴望,周辞屿拉着沈忆棠离开酒吧,去马路对面的酒店。
    他们喝了许多酒,风也吹不上涌动在血液里的沸腾,他们谁都没逃避,自然而然发生了。
    高考之后那个夜晚,他们试探彼此,小心翼翼完成了难忘的成人仪式。
    时隔七年还是慌张,两个人都慌,酒精像一层纱布,蒙住彼此的眼睛,放大了感官,在那一刻他们没有想过去,也没有想未来,只沉浸当下,沉浸在彼此。
    周辞屿动作算不上温柔,沈忆棠疼了去咬他,肩膀咬出血迹,周辞屿也没停,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他经验不多,但是花样多,这一点沈忆棠早就领教过,她被折腾的一点力气没有,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沈忆棠你活该。”周辞屿清醒了些,刺人的狠话张口就来,“疼是你欠我的。”
    沈忆棠认同他这句话,没有反驳。
    周辞屿嘴上说着狠话,手臂却很老实地抱着她去洗澡,之后又抱回床上,盖住被子,“空调凉小心感冒。”
    “我好累。”沈忆棠终于给出一句回应。
    “睡吧,我抱着你。”
    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沈忆棠跟沈忠决裂,跑到周辞屿家大哭,那一晚他也是从背后抱她入睡,抱了一整夜。
    在他怀里沈忆棠总能卸下一切,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们回到十七岁,没有钱欣,没有欺骗,只像寻常的情侣那样相爱相伴。
    周辞屿没再折腾沈忆棠,让她睡了很甜的一觉,在梦里他们走完一生,梦结束沈忆棠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
    后背贴着滚烫的胸膛,那胸膛微微起伏,精瘦的手臂搭在她腰上,周辞屿睡的很沉,沈忆棠拿开他胳膊,穿上衣服悄悄走了。
    她没敢在那间房多待一分钟,生怕周辞屿突然醒了,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酒醒后他们只剩尴尬。
    沈忆棠买了早餐回家,赵甜哈欠连天从卧室出来,“昨晚你去哪?打电话也不接,遇见帅哥?”
    “喝粥吧。”沈忆棠把粥推到赵甜面前没直接回答。
    昨晚沈忆棠把外套扔在酒吧,身上还穿着吊带裙,细细的肩带遮不住一片的红痕,昨晚去做了什么非常明显。
    赵甜意味深长地笑笑,“看样子对方活不错嘛,长得怎么样?”
    沈忆棠:“………”
    她回房间换了一件衣服再出来,赵甜还揪着这问题说:“万一遇见个带病的就惨了,你昨晚有做好措施吧?”
    昨晚两个人脑子都不清晰,否则也不会滚到床上,周辞屿什么都没戴,沈忆棠也把这事抛之脑后,只能说喝酒误事,她小声说:“喝太多忘了。”
    赵甜:“都怪房山,他要不请客,哪有这些事?我下去买药回来,然后你先吃上,过段时间再去医院检查下身体。”
    沈忆棠多少也算公众人物,不太好出面去买药,“谢了。”
    吃过药,赵甜又问:“没有拍照之类的吧?别以后留下麻烦。”
    “没有,而且我早早就走了。”
    “留联系方式没?如果有联系方式,让他发份体检报告过来。”
    “这样不太好吧。”手机里还能找到周辞屿的电话号码,但沈忆棠觉得这办法欠妥。
    赵甜:“管他好不好的,健康和安全第一,而且有了体检报告,下次再约也放心。”
    “不会有下次。”沈忆棠答得坚决。
    以周辞屿现在的身价,身边指不定有多少女孩,沈忆棠想了想,还是给周辞屿发条消息:【你有没有体检报告?】
    周辞屿睡醒后发现沈忆棠走了,正想打电话就收到这样一条消息,他被气笑,手机扔在一边没回。
    早晨发过去的消息,晚上沈忆棠才收到回复,【大病晚期,做好陪我一起死的准备吧】
    沈忆棠知道他胡扯没再回,之后她进组工作,忙起来把那天的意外和周辞屿抛在脑后。
    戏拍一半,导演把几个主演叫到一起,说晚上周辞屿过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周辞屿是投资方,沈忆棠没有办法拒绝这顿饭,便随众人一起去饭店,饭桌上几位演员对周辞屿十分殷勤,唯有沈忆棠对他冷冷淡淡。
    “忆棠,今晚不高兴?”周辞屿公事公办的语气,像极了领导关心下属。
    沈忆棠也用同样的态度回答:“周总多虑,见到您我非常开心。”
    周辞屿饶有兴致的“哦?”了声,“既然这样,陪我喝一杯。”他端起酒杯。
    “谢谢周总,我不会喝酒。”沈忆棠果断拒绝。
    周辞屿似笑非笑地看向导演,“张导,忆棠这是不给我面子?”
    导演一边赔笑,一边给沈忆棠递眼神,“忆棠,快别扫兴,陪周总喝一个。”
    怕酒后再出乱,沈忆棠铁定心不喝,“我喝酒过敏,一杯下去,恐怕周总这顿饭吃不安宁,要送我去医院。”
    那晚的事,沈忆棠像忘了,之后没再联系过周辞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还真拿他当一夜情对象?这些天周辞屿心口始终压着口气,散不掉,消不了,最终还是找借口来这边看她,见了面,压在心口这口气无限膨胀,才故意让她喝酒,酒精能够消灭他们之间的隔阂,让一切短暂的回到最初。
    沈忆棠是否喝酒过敏,周辞屿一清二楚,沈忆棠这样说,他便顺着她,“好啊,医院就在这附近,过敏了我送你过去。”
    “一言为定。”沈忆棠扯唇冷笑,随即夹起盘子里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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