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欢抬眸瞥了一眼,启唇道:“无功不受禄, 拿回去。”
    廖敛:“这东西可称不上是‘禄’。”
    再说她这仙宫里太素了,加点颜色也好。
    廖敛尝试着走?近几?步, 直到?感受到?了一堵无形的墙, 才将野花放到?了白?玉地上。
    桂欢停下擦刀面的右手, 垂眸看向野花, 问道:“你日日来,究竟是所谓何事?”
    她这宫里没有什么稀世宝贝,更没有玩乐器物,除了一排排的兵器, 就剩一个无趣的她。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只大猫为何总往她这儿?跑。
    廖敛舔了舔大拇指指肚,吊着猫眼道:“都说你厉害, 我想和你比试比试。”
    既然人家送了一把花,那她也该投桃报李。
    桂欢放下刀, 站起了身,盈盈伸出右手:“出招吧。”
    廖敛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爽快,立马撒开蹄子跑了过?来,因为被墙挡了无数次,他跑起来断断续续。可空中的屏障消失得无影无踪,廖敛不再犹豫,后爪子一蹬地面,就扑了上去。
    桂欢右臂一挥,剑气震开,将廖敛一剑劈到?了地上,狼狈地滚了好几?圈。
    廖敛只觉身子一重,随即便?天旋地转,好不容易停下来,鼻端一热,竟是流鼻血了。
    月老没骗他,这仙君确实很厉害,他连她的袖子都没碰到?,就被扫到?了地上。
    “输了,便?归吧。”
    应该不会?再来了。
    廖敛用手背擦了擦鼻血,勉强坐了起来,才感觉浑身散了架一般疼。
    剑气震荡,扫遍他身上的五十二处筋门,桂欢要是下手再重点,他就不是全身疼,而?是骨骼筋脉俱裂的惨状了。
    投桃报李,她这个李子太大了,对方差点没接住。
    “我明天再来。”
    廖敛挣扎着站起身,晃晃悠悠地走?了。
    桂欢:……还来干什么?讨打吗?
    踏出宫门,廖敛颤颤巍巍地走?出几?米,回头望了一眼。
    桂欢站在院子里,正盯着那一束野花出神,片刻过?后,她弯腰拾了起来,凑到?鼻端嗅了嗅。
    莹白?的脸颊边多了抹野花的缤纷,就像一片纯白?的雪雾里映出了一道彩虹,使那绚丽的颜色变得更加艳丽。
    廖敛胸口一震,不自在地呲了呲牙。
    他这颗好战之心啊!真是斗志盎然!
    常言道,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
    可在廖敛这,就是被打了一次二次三次,也会?有四?次五次六次!无决断!
    桂欢被他扰得心烦,索性下手重了点,打断了他两条肋骨。
    结果第二天,廖敛在衣服外?面绑了一块黄木板,一瘸一拐,嘴里斯哈斯哈地又来了。
    桂欢:“……”
    廖敛自己也不明白?,明明天天被揍,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那是在吃苦头。相反,他一天比一天厉害,直到?某日,成功撕下了桂欢的一截衣袖。
    当然,下一秒就被桂欢抽飞了。
    夜里,廖敛化成原型,把那块衣袖搭在了自己硕大的鼻子上,嗅了好一会?儿?味道,他又把这块布摘下来,垫到?了肉乎乎的嘴巴下面,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一口。
    眯了一会?儿?,他伸出舌头,将布卷到?了嘴里,却不舍得把它?嚼烂,过?了两圈就吐了出来。
    再去嗅上面的味道,已经被他自己的口水味遮掩住了。
    廖敛顿时不悦了起来,爪子懊恼地拍了拍地面。
    越是和桂欢对决,他的心跳就越快,心里的渴望就越强烈。每次去讨打的路上,他跑得那叫一个快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干什么极快乐的事情。
    而?架一打完,这种兴奋劲儿?瞬间就消失了,又开始期盼第二天的到?来。
    这日,他不出所料地又被桂欢揍了,一步三回头的回家路上,恰巧遇到?了正驾云回宫的月老。
    “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战神?”
    廖敛一脸认真地问道。
    月老:“……这从何说起呢?”
    廖敛:“不然我为何日日想着比斗?”
    月老:“见谁都想比斗?”
    廖敛摇摇头:“不,看到?你便?不会?。”
    月老:没想到?这小子还懂得尊老。
    下一秒就听廖敛道:“没办法跟你打,你太弱了。”
    月老:……他也不想比斗,他只想给他一个大比斗。
    说完这话,廖敛也意?识到?了,他只想找桂欢打。他想在那张脸上看到?更多的表情,即使是无语或者厌烦。
    月老看不下去了,决定要点一点这个棒槌。
    “廖敛啊,也许你的悸动,不是战意?呢?”
    廖敛揉了揉胸口:“我身体没问题,不会?心悸。”
    月老:“你知道,老夫是掌管什么的吗?”
    廖敛:“知道,管配崽的。”
    月老:“……那叫点姻缘!”
    月老不想跟这个二愣子掰扯这些,言而?简之地道:“就在前些日子,你的红鸾星动了。”
    廖敛皱了皱眉头:“红鸾星?那是什么星?只有红的?没有绿的?”
    月老:“……就是你的姻缘线动了!姻缘,懂吗?”
    廖敛:“你说姻缘不就得了吗?我又不修无情道,自然会?动。”
    “你就不关心你的红线往哪儿?走??”
    廖敛:“不关心,这事不重要,没有打架重要。”
    月老:打吧,最好打一辈子大光棍才好呢!
    月老深呼两口气,劝自己这只还小,不能跟他计较。
    “你就没想过?,你不是想跟她比试,而?是想……”
    月老右手在空中画了两个圈,引着廖敛自己说出后面的话。
    廖敛眨了眨眼,道:“想打败她!打服她!让她看到?我就直呼厉害!”
    月老像石头般顿了几?秒,动作僵硬地给他鼓了鼓掌,感慨道:“厉害!真厉害!”
    就这个感悟力,单身至少三百年打底。
    廖敛看出来他话里有话,皱眉道:“你不是真心说我厉害。”
    月老:你能看出来啊!
    月老都被他气笑了,捋了捋胡子道:“见君遮面浅笑,扶扇柔夷轻摇,若问为何,乃是心中情意?,恐露于眉梢。”
    廖敛板着脸道:“我不想听别人的事情。”
    月老:“……这是一个故事,讲一女子心悦读书郎,每次见到?他都要用扇子遮住羞红的容颜。为了见那男子,她天天用外?出遛兔子为借口,可那兔子,何需天天出去遛呢?”
    廖敛:“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月老:“……老夫的意?思是,你每日去欢剑宫,究竟是想去比试,还是去见那欢仙君?”
    廖敛不傻,他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就有点懂了。
    “你是说,我根本?不是想比试?”
    月老:“这得问你自己。”
    “我为什么想见她?”
    月老笑着道:“除了心悦于她,还有何解释?”
    廖敛嘴巴大张,拍了拍脑壳,撂蹄子就往回跑。
    怪不得他一看到?那张刷白?的脸就紧张,原来是这么回事!
    月老在身后道:“说婉转点!别太直白?!”
    桂欢正在宫里打坐,就感受到?了廖敛回来的气息。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廖敛顶着满头乱发,站在院子里,眼睛放光道:“我想在你家遛兔子!”
    桂欢:“我这宫里养不活花草,不是个好去处。”
    廖敛:“你没听过?那个故事?”
    “哪个?”
    桂欢向来不沾情爱,自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
    廖敛:“就是,就一个女的出去遛兔子,一个书生在外?面逛……她也不是想遛兔子……想什么来着,哦,想用扇子遮脸。”
    桂欢:“你要不要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一遍,看你自己能不能听懂。”
    廖敛皱了皱眉,道:“我刚才也没听懂,没事,不重要。”
    他想起月老告诉他要婉转,遂道:“有人说,我天天来你这,不是为了比试,是为了……”
    廖敛学着月老的手势,在天上画了两个圈。
    桂欢顺着他的手势,看了看自己的仙宫。
    “你是想霸占我的仙宫?”
    廖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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