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这一段路,欧阳焕紧紧的握着李朦的手,没有松开过。或许很多人都会觉得很奇怪,一个大官儿拉着一个太监在宫中快步的疾行着,但是宫中的
    人通常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事情不论到自己的身上,就当做没看见一样,所以一直到到了宫门口,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阻碍。
    宫门口的侍卫一队连着一队在来回的巡逻,李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了惊慌,向后退了退。欧阳焕似乎能够感受到李朦的举动,庞大的身躯挡在了李朦的前方,表情变得异
    常的坚毅。
    “欧阳将军!”
    “欧阳将军!”一个侍卫首先看到了欧阳焕,低头俯首,大声的叫了一声,也算是行礼了,身后的几名侍卫见着也齐声行礼。李朦有些懵,在宫中大多数看到的都是小太监和小宫
    女们行礼,现在一个个如同军人一般傲人的身姿和响亮的声音让李朦更加的紧张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身是神偷本来就见到这些军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
    而欧阳焕却已经见惯不怪了,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眼神坚定,他点了点头,冰冷的声音从口中吐出:“本将军有事要办,你们让开!”
    侍卫听到了欧阳焕的话,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对欧阳焕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欧阳焕的手抓得更加的紧了,他似乎能够从李朦的手中感觉到一丝丝的汗水。
    李朦快步的跟着,她只是低着头,看着欧阳焕身后的包袱不敢抬头看,背后密密麻麻的一层汗水,心脏跳得飞快,好像比自己在半夜去博物馆偷东西的时候来的还要的可怕。也不
    知道为什么,这段出宫的路,越往外头光明的地方走,却让李朦越觉得害怕,这段短短的路,一扇高高的大门,在李朦的眼中变得很长,门也更加的高大了起来。
    “别怕,我们到了!”欧阳焕的声音温柔的飘进李朦的耳中,李朦不知道为何,却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眼眶,也已经湿润了。
    清新的风吹落树上片片花瓣,感觉就如同是下了一场花瓣雨,空中的花瓣翩翩起舞,舞出各自的风姿,让走出宫门的李朦看傻了眼。宫中其实也并不缺少花瓣雨这类的景色,也不
    是没有看到过树叶与花瓣在宫中搔首弄姿,但是在宫外看这番景色却感觉到了另一种美好。李朦自问不是一个小清新的人,也不是什么文艺青年,充其量就是一个自力更生的女汉
    子,却也不由的停住了脚步看着刚出宫就见到了这种景色,脸上,也不自觉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美吗?”欧阳焕的声音异常的温柔,好像这扇宫门内的欧阳焕和宫外的欧阳焕并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李朦机械似的点了点头,欧阳焕的嘴角也抹除一个弧度:“我们走吧!”李朦又不自觉的点着头,如同是被欧阳焕牵引着一般的小步跟着向前,目光却始终注视着天空中还在翩翩
    飞舞的花瓣与树叶。
    “况哧...”得一声将李朦的心神拉了回来,李朦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到一扇红红的高高的大大的大门已经紧紧的关了起来,门边站着两个门卫,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不动,门内的
    景色一点都看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李朦的心中会有些空挡,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一些什么东西一般。菱烟的脸、父皇的脸、素袖娘娘今天帮着自己那张善良的脸、罗妃娘娘处处
    为难自己的时候那张让人心生厌恶的脸、小李子的脸...一张张的脸就好像是电影在回放一般,一幕幕的出现在李朦的脑中,清晰可见。可是当李朦再去细想的时候,这些脸又突然
    之间变得非常的模糊了,这些人好像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李朦记得,在二十一世纪的微博上见到过一句话:人的一生就好像是一辆列车,总是有形形色色的人踏上列车,但是在列车即将到达终点之前,总是会有人下车,就好像根本没有
    来过一般,越接近终点,剩下的人也就越少。
    李朦紧了紧自己的手,回过神看着握着自己手的男人,是不是这个男人就是最后陪着自己停靠终点的那一个呢?
    “怎么了?”欧阳焕温柔的声音再一次得响起,李朦抬头,面带微笑:“没事,我们走吧!”欧阳焕的笑意不减,拉着李朦向远处走去。
    “妹妹应该已经离开了吧!”菱烟坐在陈太医的屋中,她似是不在乎一般的喝着茶,看着桌上的手札。
    陈太医皱了皱眉,看着窗外,思索了片刻回道:“这个时候宫中还没有闹起来,那说明她们已经离开宫中了!希望别在半路上被抓回来才好!”
    菱烟嘴角不削得笑了笑,声音变得比之前冰冷了,前所未有的冰冷:“怎么?难道陈太医也会担心妹妹的安慰吗?”说完后也不管陈太医的反应,便大步的向门口的方向走去。陈
    太医的声音在菱烟的身后响起:“菱烟,你到现在还在怨我吗?”
    菱烟停下了脚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便推开门离开了,一句话也没有留下。陈太医看着菱烟远去的背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从衣柜中拿出一块帕子,帕子的一个角
    上绣着一对蝴蝶,陈太医的神色黯淡,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流出来。
    李国的街道上非常的繁华,起码对于一个在二十一世纪的大城市中生活的李朦来说是如此的。
    李朦东看看西瞅瞅的,就好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似的,什么东西都感觉到十分的新奇。一路上就顾着东张西望了,什么菱烟啦,什么陈太医啦,什么陆太医啦,什么小李子了,什么父皇啦...刚才还在缅怀的人一下子就全都忘光了,现在眼中可全是外面这些新奇好玩儿的东西,其他的东西根本就进不来李朦的脑子。当然大家也明白李朦这个人,她可不是因为路上的东西有多么的好玩儿才流口水的,完全是因为这些路边摊比城市里面路边摊上的东西古老的多了,如果把这些东西带到二十一世纪去摆个摊卖掉,相信也绝对可以卖很多的钱的,李朦的脑子里大概已经在盘算这些东西了。
    不信,你们看,就好比这个冰糖葫芦的摊儿,挨到这二十一世纪,难不成就吃不到冰糖葫芦?二十一世纪的冰糖葫芦还有包装袋呢,怎么看也比这赤·裸·裸挂在这竹竿上经历过风吹日晒要来的干净得多的多了,但是李朦依旧看着冰糖葫芦不愿意挪动步子。
    欧阳焕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走到小摊贩的身边买了一串,塞到了李朦的手中。李朦好奇的看着手中的冰糖葫芦,极度怀疑这一串红彤彤脏兮兮的冰糖葫芦真的能够塞进自己的嘴巴里面去吗?
    “怎么了?”欧阳焕又担心的问了一遍,这一路欧阳焕用研究的目光看着李朦可不止一次了,好像出了宫的李朦比在宫中的时候更加的让欧阳焕读不懂了。
    李朦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这个卖冰糖葫芦的一天能够赚多少钱?这一串东西脏兮兮的真的能够吃下去吗?”还没等李朦继续说下去,身边卖冰糖葫芦得不满意了,指着李朦的方向就开始放声大骂了起来:“小姑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嫌弃我们家的冰糖葫芦不好吃是不是?你说话可注意着点儿,别在这里乱说的...”
    而站在边上的李朦却好像一句都听不进去一般,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对着欧阳焕说道:“算了,我们走吧,去下一家,看来卖冰糖葫芦真的赚不了什么钱,哎...”说完还不忘记叹口气摇几下头,欧阳焕无奈的跟着李朦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抱怨也不嫌弃的,一路在帮李朦的这张不经过大脑思考的嘴巴而道歉的。
    一路辛辛苦苦的,也算是顺利地来到了城中的客栈,客栈的小二十分的好客,欧阳焕刚说要两间房,小二就热情的将李朦他们带到了二楼的最里间儿,点头哈腰的还不忘记给两位倒水,倒完水还不走。李朦抬头不耐烦得看了看还在门口笑嘻嘻地店小二,没好气地问着:“喂,你看着我们干什么?我们没钱给你...”
    店小二的脸阴了阴,李朦才发现原来店小二笑的时候比他不笑的时候好看多了,不笑的时候长得就好像一只老鼠,倒三角眼,和万万没想到里面的王大锤标准四十五度向下倾斜的眼睛有得一拼。
    欧阳焕从衣襟中逃出一锭银子,无奈的放在了店小二的手中,店小二的脸色立马好转,一口一个“爷”得,倒退着向门口走去,出去的是还不忘记关个门。
    李朦没好气地看着欧阳焕说道:“你还真是有钱,出手真是阔卓,要不怎么说官二代官二代的,有钱人就是有钱人!”欧阳焕也不明白李朦在自说自话得说些什么东西,不过从语气中能够听出来,李朦是在抱怨,抱怨自己给小二的钱给的多了。
    欧阳焕也不气也不恼的,脸上笑容依旧,语气柔和:“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事儿你就叫我!”李朦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欧阳焕无奈,只得起身准备离开。这个时候李朦突然又大声的叫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欧阳焕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够无辜的回答着:“我...回房间!”
    “啊...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就这样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个黑店,自己回房间?万一那个长的贼眉鼠眼的店小二来到我的房间想要对我图谋不轨...”
    “客官您想多了...小的不会的...”店小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推开门的瞬间就听到了李朦说的话。店小二顿了顿后,还是决定进屋,将手中刚才欧阳焕叫他准备的小菜端进来,语气淡定,不过李朦看得出来这个店小二不喜欢自己,反正自己也不喜欢这个店小二。
    李朦不服气,大声地说着:“谁说的,谁说你不会这样做了?你刚才还对着他图谋不轨呢!”
    店小二忍无可忍:“客官,您说话儿要在理上,我什么时候对这位客官图谋不轨了?”店小二的脸有些微红,大概是被李朦给气出来的。
    李朦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得说着:“你这个贼,还好意思不承认,刚才谁在门口不走非要拿钱的啊?欧阳焕,你看看...这个店小二我一看就觉得贼眉鼠眼的,等一下万一你回房间了,他图谋不轨向我要钱怎么办?我怎么可能会给他钱啊?”
    此时的店小二和欧阳焕的脸上都是一脸挫败的感觉,瞬间觉得好像和这个穿着太监服的阴阳人和自己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其实事实上,的确不是一个时空的。
    或许店小二并不想再和这个蛇精病有什么过多的纠缠,于是很识相的离开了屋中。欧阳焕无奈,只得坐下和李朦一起品尝着这家客栈的一些小菜。李朦一脸的无辜,好像刚才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一般。
    她吃完后,将包袱中的一些小玩意儿全数倒在了床上,一个个看着,这些都是刚才在路上买的,还有一串脏兮兮的冰糖葫芦。欧阳焕坐在椅子上喝茶,好奇的看着李朦,完全不明白她想要干些什么。
    还没等欧阳焕开口,李朦首先开始说话了:“欧阳焕呀,你过来一下!”欧阳焕起身过去,坐在了李朦的身边。
    李朦拿起冰糖葫芦塞进欧阳焕的手里,对着欧阳焕说着:“你说这种脏兮兮的冰糖葫芦能吃吗?绝对是三无产品。不过...我们可以再加工,我们在冰糖葫芦的外面裹上芝麻,或者糖分...换个好看一点的包装,然后改成专卖店去卖,我想生意一定非常的好,到时候...嘿嘿,发财致富,走上人生巅峰,想想就有些小激动...”
    欧阳焕目光呆滞,完全不明白李朦在说些什么,只看到李朦一个人嘻嘻哈哈的动着嘴巴,自说自话得很开心,又不忍心打断了李朦的思路,只能够点头称:“是!”欧阳焕瞬间觉得,带李朦离开宫中会不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现在李朦的样子好像已经有些不正常了,是不是因为离开了自己的家所以才变成现在这种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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