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悠打车来到餐厅,找到了刘康生所说的那间包厢走进去。
    果然,刘禄也在。
    “嫂子还记得我吗?”他笑嘻嘻地打招呼。
    当然记得。那可是刻在原主骨子里的恨意。
    秦悠悠平淡地扫了他一眼,面上不置可否,单独走到另外一边坐下,偏头看向刘康生:“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离个婚还要别人陪着。”
    听她这么说,那两人脸上的表情都透出轻微的不自然。
    互相对视了一眼,刘禄笑着过来给她倒酒:“我说嫂子啊,你和康生哥都那么多年感情了,这夫妻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有啥过不去的坎呢!堂弟我今天敬你一杯,还是希望嫂子再考虑考虑,离婚的事,要不就算了吧。”
    他给她倒了满满一杯啤酒,客气地把玻璃杯推到她跟前。
    秦悠悠盯着他看了半天,似乎在谨慎地思考些什么,然后在托盘上取了叁个杯子,排成一排摆到刘禄面前。
    “既然说得这么有诚心,敬一杯也太不够意思了。”她说完,不等男人反应,直接抢过酒瓶,把那叁个空杯子都“哗啦哗啦”地满上。“最少叁杯吧。”
    “嫂子发话,那我当然得喝。”刘禄赶紧拿起其中一杯,装模作样地对她举了举,“来,嫂子,我敬你。”
    秦悠悠没有举杯,只是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你先喝。”
    “没问题。”刘禄一仰脖子就把酒干了。
    直到看着他把叁杯酒都喝完,秦悠悠才像松了一口气似地,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浅浅啜了一口又放下:“我酒量不好。”
    刘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阴险,奉承地笑道:“嫂子你随意、随意就好。”
    “虽说你很有诚心,但我和你哥是的确过不下去了,你也不用再劝。”秦悠悠拿过酒瓶,整个人像松懈下来了一般,又给刘康生也倒了杯酒,“今天这顿饭吃完,我们就要一起去民政局办手续了,以后大概率再也见不到……”她拎过自己的酒杯,礼节性地跟他碰了下,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只能祝你,以后找到更……适合的另一半。”说着又把自己的酒喝了几口。
    被她话里轻微的讥笑之意所刺激,刘康生冷下了脸色,拿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民政局是去不了的。
    等下这个目中无人的女人就会因为酒里的药效晕晕乎乎了。
    再稍过一会儿,她就会发现自己失去所有的力气,手脚发软,任人摆布。
    沉浸在自己意淫里的刘康生并没有发现,正在逐渐失去力气的好像是他自己。
    直到旁边传来“咚”的一声,他侧首看过去,才见刘禄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知。他心中一惊,赶紧起身查看,但刚刚站起来,脑子里就传来一阵眩晕,四肢发软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旁边秦悠悠正用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
    “迷药的滋味怎么样?”她露出轻柔的微笑,“我这款可比你们找的要烈多了,你堂弟喝了叁杯,足够他毫无知觉地昏睡两天两夜。”
    “你……贱女人……”刘康生吃力地扶着椅子把手,意识还算剩几分清醒,但身体却不听大脑指挥。
    “我?贱的不是你吗?就因为不想跟老婆离婚,都能串通其他男人来一起迷奸她,你可真是个王八蛋。”
    数日前通过消息监控,她已经知道刘康生联系了刘禄来C市这件事。两人商量好把她骗出来,给她下药,再让刘禄上了她并且录制色情视频,等她清醒后,用视频威胁她打消离婚的念头,还能让她从此以后一直受制于他们。
    简直跟上辈子的脑回路如出一辙。
    秦悠悠先是气得不行,后面冷静下来就开始思考对策。
    查到他们的迷药购买记录后,她就在网上找到了售卖的相应解药,说是提前服用一颗,就能对所有迷魂药水之类的东西百毒不侵。她把解药买回来,又买了好几种迷药,包括他们买的那种在内,自己悄悄在房间里做了试验,果然解药很有效。
    然后她又开始学习下药的手段,参考了好多视频,甚至加了一个魔术师的聊天群,专门学习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骗过所有人眼睛的那些手快的、利用视觉盲区的操作,练了好几天才算是放心。
    再然后她就在自己买回来的那几种迷药里挑了最厉害的一款,带在身上,出来赴刘康生的鸿门宴了。
    准备得这么万全,当然也是想对阵这两个畜生的时候稳妥一些。
    她知道刘禄把药下在了她的杯子里,而不是酒瓶里,就是为了跟她喝同一瓶酒,好让她打消戒心。所以她也就顺水推舟,一副“你先喝了我才喝”的态度,让他们以为她真的被骗了过去。
    而事实上,抢过酒瓶的那一瞬间,她就用最快的手法把自己带的迷药扔了进去,无色无味的透明软胶囊,遇水即溶,根本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之后他们叁个人喝下去的,其实全是互相给对方加了迷药的酒水,只不过她提前吃过了解药,毫无影响而已。
    “这家餐厅是刘禄的‘好哥们’开的,对吧?”秦悠悠慢条斯理地从包里取出一双橡胶手套带上,又从隔层中掏出了一把折迭小刀。
    “你、你要干什么?”刘康生看着她的动作,悚然一惊。
    “亏的他这好哥们,私下给你们提供这么好的场子,我猜这里隔音一定很不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那种。本来你们应该是打算让我呼救无门,现在,纯属是给自己挖坑了。”
    她把小刀冰冷的利刃贴到了男人的脸上。
    “悠……悠悠,”他慌得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利索了,“你冷静点。”
    “我冷静得很。”她微笑地看着根本挪不动身体还想拼命躲闪的男人,“对于新婚之夜就打算出卖自己老婆来还债的畜生,就算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男人眼中骇然:“你怎么……知道……”
    秦悠悠凑近他,压低声音:“我不仅知道,我还亲身经历过一次。上辈子,你把我害得那么惨,所以这一次,我要你血债血偿。”
    明明她今天的口红色号并不算多么鲜艳,但在此时的刘康生看来,那一张一合的樱唇透着嗜血的鲜红,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返回人间的复仇恶鬼一般。
    男人吓得浑身哆嗦:“你、你你……”
    “刘康生,从交往开始我永远对你那么好,也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想吸秦家的血我能理解,可为什么非要把我逼上死路呢?”秦悠悠问出了心底一直以来的困惑,也是想替原主弄个明白,“我自问长得也不丑,你大可以虚情假意地骗我一辈子,哄得我开开心心地给钱你去还债,不比你偷鸡摸狗害我还冒着被我发现的风险要强?”
    她把小刀抵上了男人的喉管,作势欲刺,可他大概是吓傻了,愣愣地并没有回答。
    秦悠悠冷笑一声,扔开小刀,带着橡胶手套的双手直接合起来用力掐住了男人的脖子,渐渐收紧,直到他几乎憋死过去才放开。
    男人立刻剧烈喘气,又猛地咳嗽起来,在窒息的恐惧中终于弄明白了她的问题,仓惶答道:“因为我、我嫉妒你……”
    “什么?”秦悠悠一愣。
    大学开学的第一天,他们其实是前后脚进的校门。
    秦父秦母是一起开车亲自把秦悠悠送到了学校,而刘康生则独自一人,拎着他大包小包的破旧行李,穿着一双快磨烂的凉鞋,自己从客运站硬生生走过来报到。
    当他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秦父的车正巧从他身边开过,驶入了校园。
    他站在原地望过去。
    车子在不远处停下来,他看见车门打开,走下来衣着打扮几乎令他羞愧的一家叁口。他们看起来很幸福。爸爸妈妈帮女儿把行李卸下来,笑着催促她赶紧去新生报到处,而那个女孩……
    他觉得那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漂亮的姑娘。
    是那种,一看就和他不在同一个世界,他永远也不可能配得上的高贵天鹅。
    他的心里涌起一阵剧烈的难过和遗憾,但在瞬间又化为了不甘和愤怒。
    凭什么人与人的命运有如此巨大的鸿沟?
    她那么漂亮,家里还那么富有,父母还那么疼爱她,好像这世间所有的幸运都落在她头上。
    而他,简直就像阴沟里的烂泥,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他好想拥有她的生活。也想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没有人会相信他能成功的吧?
    那他就偏要得到她,当她的男人,名正言顺地拥有她,再……毁掉她。顺带剽窃她的生活。
    “嫉妒这种东西,不是只存在于同性之间的,”男人的声音变轻,似乎已经被药效弄得迷迷糊糊,自嘲地笑了笑,费力地继续说道,“异性之间也会有。并且只要用爱情作为挡箭牌,这种嫉妒就根本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听完这一切的秦悠悠沉默了片刻。
    这个人的心理扭曲程度已经远超她的预料。
    “杀了我吧。”男人大概也猜到了她的想法,心如死灰地闭上眼睛,意识也逐渐陷入了混沌。
    秦悠悠重新把小刀举起,刀刃对准了男人的颈动脉,却又忍不住停顿下来。
    毕竟是第一次亲手杀人,还是有点犹豫不决。
    只要用力划上一刀就好了。
    这个人本来就该死,何况还是原主最大的心愿,是她必须要做的任务。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把刀子往前推进,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悠悠,等一下。”
    秦悠悠愕然转身。
    “景扬哥哥?”
    刚才她太过专注,竟然没有留意到肖景扬什么时候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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