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确认了一下通讯录和聊天软件,没有异样后,月城怜司退到后台,点开了短信。
    第一页的未读消息竟然没有一条是松田阵平的短信。
    商家的营销短信,一些不知怎么知道这个手机号发过来的,姑且称之为粉丝信息。
    甚至不同的人为这个号码充话费,最近的一条消息显示,这个号码下的话费结余达到惊人的二十万円。
    月城怜司猜测是前段时间有人扒他各种资料的原因。
    跳转到第五页,月城怜司才看到大面积的已读。
    是当时正常使用手机时的信息往来。
    往前翻了一页,终于看到了素白头像框圈起来的阵字。
    月城怜司一眼扫过去,那句深藏在无数次欲言又止下的话语印在视网膜里,大脑甚至第一时间无法解读它的字面意思
    以至于他手快点开了短信,对着像素堆砌的黑白文字,足足愣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
    我喜欢你。
    这就是生死攸关之际,松田阵平的想对她说的全部内容,告白。
    月城怜司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无法发觉这条短信是已读状态。
    暖光忽然变得疲惫,溅落到月城怜司身上,火辣辣的。
    糟糕透了。
    视野像是达利融化的画,倒影出他扭曲的自画像。
    在大脑里,月城怜司试图重新回到记忆里阴暗潮湿的房间,他尝试想象困在坍塌建筑下的松田阵平。
    他看到松田阵平颈肩深红带血的斑於,中弹的上臂流着血。
    血是红色的,滴在屏幕上也是鲜红的
    但一切的一切不止存在一瞬间恍惚的幻想里,它存在于过去。
    大脑嗡嗡作响,月城怜司意识到,这才是松田阵平回避的原因,乃至突兀转变的话题
    对方可能发现了自己和太宰治交往中的关系,于是体贴地选择了转移视线。
    光线仍旧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感,月城怜司转身的动作不太稳当,腰骨剐蹭到了坚硬的桌角。
    他无意识地死死抓着那部手机。
    指骨勒得发白。
    忘了换掉脚上的室内拖鞋,正要开门,他门却先他一步打开了,撞到肩膀,叫他踉跄后退了几步。
    抬头,是太宰治。
    漆黑的瞳孔望过来,带着月城怜司无法理解的情绪。
    忽然记忆碎片闪回,那条短信在他打开前是已读状态
    谁点开的?
    如果我做了很糟糕的事月城怜司下意识回忆起太宰治的话。
    他想说什么,但徒劳地张了张嘴,像一条渴水的鱼。
    太宰治拿走他的手机是为了什么?现在故意将事情铺开在他眼前又是为了什么?
    无数个疑团从心里冒出来,纠缠到一起,理不出源头。
    我想、他舔了舔干涩的上唇,艰难地说道,我需要静静。
    太宰治清楚捕捉到月城怜司眼里的迷茫和不解。
    但近在咫尺的浅蓝色眼底没有失望、没有怀疑、没有疏离
    他的恋人依旧信任自己,近乎无条件地。
    太宰治无法说明心中刹那的震撼,从一开始,彻底的悲观主义者就只能模拟出无数个颓丧的结局。
    他们会像无数世俗的情侣那样,怀疑、吵架、分手。
    太宰治厌恶世俗,于是在等待第二只靴子落下时,他推了一把,主动把证据摊开在明面上。
    而对于分手,他甚至强迫自己提前接受,为此提前构筑了看似坚硬的伪装,因为他不愿意希冀镜花水月的希望。
    但月城怜司的眼神绕过太宰治构筑的所有防线。
    太宰治难以克制地抚上恋人的脸颊。
    太宰月城怜司没有意识到太宰治混乱至极的思绪,他垂眸避开太宰治实质化的视线,却没有躲开他的动作。
    或许你愿意赏脸听听我的狡辩吗?太宰治重新变回太宰治,握住月城怜司另一只手,无声的描摹他掌心的纹路。
    月城怜司一时间被太宰治的直白搞得云里雾里。
    狡辩,所以是承认的意思?
    太宰治默认了什么?
    月城怜司的糟糕情绪被他耍赖一样的用词消磨去少许。
    你想狡辩什么?
    察觉到他的情绪稍缓,太宰治的足趾不动声色地把撩开的门扣回去,慢吞吞地将人圈到怀里,下巴搁在他的颈间。
    怜司在生气吗?绵长的语调带着一种亲昵的讨俏感。
    嗯。顿了顿,月城怜司淡淡地应了声。
    他此刻冷静下来,想起就算太宰治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提前几个月料到这种事。
    这是一个意外,令人不安的意外。
    当时有人在监控你的手机,太宰治解释道,是实话,监控的人甚至不止一波。
    你应该告诉我。月城怜司抿抿嘴,硬邦邦地说。
    他不是不知道太宰治的拐弯抹角,只是这一次太巧了。
    巧到将两人之间的问题清楚明白地陈横开来。
    以后,我不会对你隐瞒任何事。太宰治阖上眼睑,许下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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