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震海收徒很风光,据说请了小品教父赵大山和相声天王锅很刚现场指导,让一帮弟子对他三拜九叩。
    他自己则入了“晋剧”门墙。
    用两天时间学了十秒钟的唱功,请出丁派始祖丁果仙的大徒弟代师收徒,辈分朝了天……
    反正都是江湖技艺行当,能开门收徒就成。
    把一帮小弟列为徒子徒孙,称宗做祖,整天让他们爷爷,太师傅,祖师爷的喊,隔三差五磕个三五头表示忠心。
    长上大厦的的根基被拔了三处,但重建很快,只要大哥们认真起来,下头那些小混混们翻不起浪。
    张上专门给汤震海去了电话,养这么一帮人,绝不允许沾黑的,不许为非作歹,实在不行就全都拉到工地去。
    表现良好的支持他们发展事业,等长上大厦盖遍Y南全境,会让他们当各县市的总经理,以本地人治本地人。
    还有五天就过年,张志伟和杨芯终于归家……
    门铃响起,接着门口两声拖鞋从鞋柜上拿起,垂直落地的pia~pia~声。
    白静在厨房里忙碌,切葱扒蒜,做饭成了她生活中的主要工作,并且乐此不彼。
    人最怕有目标,看着朱曦一天天的长肉,白姑娘觉得,再苦再累都很满足。
    朱曦拿手机在沙发上坐着刷长上微博,与粉丝们热情互动。
    当两位家长进门,见到屋里的摊气,听到厨房的炒菜声,三人神奇般共存时,夫妻俩对视一眼。
    张妈心情复杂。
    张爸打心眼里羡慕自己儿子。
    “妈。”张上喊了一声,有点尴尬。
    “妈。”朱曦紧跟着喊一声,略微有点拘谨,喊得不是太顺口,对于打小丧母的孩子,妈这个字天生腻口。
    “叔叔阿姨。”白静举着锅铲探头出来,系着红白花格围巾,笑颜如花,开心得不行。
    笑过后,接着回厨房做饭。
    “都在呢……”杨芯笑了笑,瞅瞅白静,再瞧瞧朱曦,给张上腰里来了几下狠的。
    嘶,抽一口凉气,再抽一口……
    莫名其妙的挨了几下,张妈才放过他。
    朝朱曦小声说:“小曦,关于白静,这个……”
    儿子做事不地道,将惦念你的姑娘领回家,堂而皇之地在儿媳妇面前晃悠,大概只要是个女人都不能忍。
    “妈,不要紧的,我都懂,张上很忙,有白静陪我正好可以解闷。”朱曦很乖,表现出了应有的大度。
    “那就好,那就好……”杨芯松口气,拍了拍朱姑娘的手背以作安慰。
    张志伟一身老总西装,将领带用力拽开,让脖子轻松一些,面有愁容。
    “爸,怎么了?”
    “咱长上集团各方面不容乐观啊。”老张将外衣脱下来,挂衣架上说:“长上快餐和快递都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这些日子,张上没怎么关注长上集团的事,因为有老爸在,他不想过多插手。
    一山不容二虎,等老爸建立起威信,能统领全局了,他还准备退居幕后当富二代呢。
    “最近长上快餐发展受阻,突然冒出来好多人和咱们抢订单,客户严重流失,影响到了门店正常运行,再这么下去,配送业务就得死了。”
    “不应该啊,咱们的快餐干净卫生,价格也不贵,怎么会抢不过那些人?”
    “咱们价格是不贵,但顶不住人家搞补贴啊。”张志伟愁眉不展,很不懂那些人为什么搞赔钱的买卖,郁闷得不行,“利润本就不大,一单外卖挣个三五块钱,他们还要搞什么抵价券,直接把利润都免了,难道不用挣钱么?”
    张上一听,立马明白,大时代来临了,千团大战拉开帷幕。
    各种团购网站兴起,玩家太多,竞争实在惨烈,为了抢客户,各家展开价格战,依靠补贴方式血拼订单,最后存活下来的没几个……美团和滴滴是佼佼者。
    “爸,不用怕,他们补贴,咱也补。”
    “那可不行。”张志伟连连摇头说:“人家是空手套白狼,拉拢那些商家入驻,给商家拉订单挣手续费,本身不需要什么成本。咱是有实体店顶着,一旦把价格压缩下去,店面费用都挣不回来。”
    顿了顿说:“昨天闫曼尼在洪洞店搞了个36块钱的套餐,准备原价上线,只走量,不挣钱,纯粹为了拉拢用户。可没订几单就不行了,她看见别家同样的套餐,只要26块钱。你说这家是不是得神经病了,卖一单倒贴10块钱,这不是找死么?”
    “已经到这种白热化的程度了?”张上皱眉。
    同时明白老爸的思想有待进化,资本是血淋淋的,老实人没法理解烧钱大战的意义。
    张志伟:“抢不过订单还是次要,主要咱们的大厦建得太慢了,发展太慢,等你把全国各地盖一遍,市场早让人家分割完了。到现在,咱们长上大厦在三晋能营业的才40个,其他还在赶工程,更别说全国各地了。”
    张上懂老爸的忧虑,如今长上系企业快速发展,总体来讲,长上网遥遥领先,比线下的拓展速度快十倍不止。
    好多东西网站上出了,实体店却搞不动。
    就好像后世的滴滴,打车的客户满地走,但有资质的司机却不多,经常性的没十多分钟等不来出租车。
    现在有两个选择。
    要么按部就班跟在大厦屁股后头发展,大厦盖到哪,你就发展哪的业务。
    要么先走一步,不管租房子的也好,或者买门面房也罢,先把业务发展过去抢了市场份额,等大厦盖过去,再整体迁入。
    但是这么搞,浪费钱和资源是肯定的。
    最主要的,张上拿不出那么多人才啊……
    去哪偷这些发展业务的人?
    长上系企业的底蕴太弱了,就算快速膨胀,每天找猎头挖人才,也照样赶不上企业发展速度。
    一筹莫展的问题,等过完年再议吧。
    张上:“快递那面呢?怎么样?”
    “和快餐面临的问题差不多,一样是大厦不够,抢市场太慢。”
    顿了顿,张志伟脸色有点难看说:“除了顺丰阳奉阴违,其他五家快递直接打压我们,三晋还好说,我在帝都直接买了一座现成的大厦,打出长上快递的招牌,一件货都揽不到,要么揽到了送不出去。”
    “怎么可能送不出去?”
    “一共十来件货,专门往三晋跑一趟,吃得多了?”
    “我们可以走其他快递的走货渠道,我们揽下货,让申通圆通他们帮忙带回三晋来我们再送,挣差价。”
    “唉……”老张一叹说:“你能想到的,刘晓力全想到了,那五家快递直接拒绝合作,不帮忙带货,顺丰也是哼哼呼呼,反正不给准话,一拖四五六。”
    张上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了。
    这事如果仔细说起来,应该算朱新宁的陈年旧怨。
    当初的老朱可是土皇帝,一句话能让三晋抖三抖,直接动手段封了六家的走货路子,逼着他们找上门,弄得很不愉快。
    最后收购不成,强要了六家的三晋分公司,还注资顺丰,拿下20%的股份。
    如今黑金帝国散了,朱新宁也倒了,继承者张上完全走白道,他们不怕了……而且张万亿手握重金,玩哪行,哪行就得变天。
    不管私人恩怨也好,还是出于对企业的考虑也罢,都不可能放任长上快递发展下去和自己抢食。
    而顺丰没有直接拒绝,也是顾忌张上手里握着的20%股份,还有张同学帮王卫整顿公司,收回加盟点的恩德摆在那。
    现在长上快递有两个选择。
    直营还是加盟。
    直营,自己在全国开网点,一切费用自己承担,权利集中,但是发展缓慢,得跟着长上大厦走。
    加盟,把全国各地的网点承包出去,让加盟商承担费用,形成金字塔模式,省级分公司,再到县市级分公司,最后到各村代理点,总部只要调度大局就成,省心省事,发展迅速,且不用大的投资,还能收加盟费。
    桐庐帮的四通一达都是这么搞的,把加盟制进行的最彻底。
    甚至坚持直营的顺丰,早期也曾依赖加盟商来开辟网络,直到张上帮王卫收权,才改成直营。
    2005年之前,顺丰被人叫做“老鼠会”。
    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在深圳的办公室藏在一个小卖铺的后面,从外面看根本拉面不到里头有一个很大的仓库。
    仓库窗户用砖头封死,大照明灯常年亮着,二三百个小工忙得汗流浃背,几个风扇呼呼转着也没什么用。
    2009年以前,信函和快件是邮政专营,邮政管理局和邮政公司是一个锅里吃饭的父子俩。
    亲儿子在快递行业被几个没有名堂的民营快递挤的没饭吃,出去罚点款,收点保护费,管理局不仅是默许的,还是鼓励的。
    所以快递公司都属于和国企抢生意。
    跟顺丰这个办公室有两站地的地方,是宅急送的大楼。
    宅急送在帝都起家,和顺丰的业务有点相似,但是人家做的是第三方物流,属于阳光生意,楼顶上还做了一个超级大的logo标志。
    那个时候,王卫一定羡慕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接着单的宅急送。
    桐庐帮的聂腾非是申通创始人,和王卫一样是印染厂出身,他帮人送“报关单”时,住在杭州到魔都的火车上。
    为了躲开列车员的盘问检查,一上车就得赶紧躺到车座下面。
    据说,当时他在魔都做出点眉目后,租下一间房子当网点,不敢挂快递的招牌,更不敢在网点附近接收快件,因为怕被邮政的人看见。
    每次接发快件跟特务接头一样,要另一个僻静地方,约定一个接头暗号,暗中观察一会儿,没有异常情况了才快速的开车门装、卸快件。
    其妻陈晓英在僻静地方接头的时候,还会被那些去随地撒尿的人吓到。
    她开车跑出去几百米,一扭头,撒尿的人还在原地摇头晃脑吹口哨,他的尿在风中飘……
    四通一达和顺丰能走到今天不容易,一直到去年春节,邮政总局对申通老总陈得军喊话:“你们春节就不要放假了,影响民生。”
    算认可了民营快递企业的存在。
    接着出了《快递业务经营许可管理办法》,民营快递公司终于有了合法经营手续,告别黑户,可以不被邮政的人搁屁股后边撵。
    可是,你们好过了,不能让我不好过啊……
    想了很多,张上说:“顺丰就算了,我和王卫也算有交情,不为难他。让刘晓力给其他五家再去电话,如果还不肯合作,来年见真章。”
    “如果他们想合作,拒绝的不会那么坚决,我看这事是白问。”张志伟愁眉苦脸说。
    张上:“再问一次,算是给他们的最后通牒,如今坚持不挣钱也要打压我们,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志伟:“你有什么办法?”
    张上:“一面挣着咱的钱,一面打压咱的快递公司,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能耐敢和咱长上系作对。”
    张志伟有点急,清楚儿子比红顶商人牛万倍,政商关系举世无敌,真怒起来,一句话就能天翻地覆。
    可纵然办了对方,这事也不光鲜,不是真本事,不值得尊敬。
    “商场的事,你可别动歪手段。”
    “在商言商,商业竞争当然是商业手段。”
    “那就好。”老张松口气,想了想问:“你看咱们快递公司是走直营,还是走加盟?”
    “什么都不走,等我把四通一达收拾利索了,借他们的走货渠道发咱的财,直到大厦盖遍全国再把他们甩开。”
    “……”你能耐大,这事交给你办吧。
    父子俩谈了好久,直到白静做了满满一桌丰盛晚餐。
    哪怕两位家长在跟前,朱曦和白静也一样针锋相对,南北对坐,直愣愣注视对方,你吃一口我跟一口,卯上了。
    俩人这架势,直把杨芯和张志伟瞅得木木端着碗,连菜都不敢夹,怕偏颇了谁……米饭没味道,愣是干拧进嘴里嚼着。
    反倒是张上有残汁剩汤可以就着。
    “你俩慢点吃,没人抢。”杨芯忍不住,乘讲话的时机,给张志伟夹了一大筷子红烧茄子。
    “嗯哼……”老张并不领情,在脚下踹了杨芯一下,示意你别说话,更别插手孩子们的事情。
    大概是从朱曦开始的,也可能是白静比较懂事,两人很有默契地不再比吃饭……
    然后,倒霉从张上开始。
    你媳妇给你夹了一块红烧肉,吃不吃?
    你妹妹给你夹了一块红烧肉,吃不吃?
    光是吃还不行,必须应付脚下的你来我往,各种掐,各种暗示……
    眼瞅着碗里的菜像有自动填充机往里填,拔山高的长,张上欲哭无泪。
    碗是朱曦洗的,大概杨芯在跟前,朱姑娘改了方式,洗完以后会用抹布将碗里的水珠擦干净,而不是自动晾干。
    按照小辈们的理论,抹布上头有细菌,本来已经把碗洗干净了,你再用抹布,会让细菌留下,越擦越不干净。
    但老人的习惯就是那种,用抹布擦了三十年,见你不擦,碗里水淋淋的,她会觉得没把碗洗干净。
    对于生活习惯的不同,朱曦处理得很好……你在我就擦,你不在我就不擦。
    而张上的解决方法是——买个消毒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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