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听他这种口气,转过身子,移动椅子凑近过来,“是不是比赛的压力太大……这种比赛重在参与,你不必要太在意结果。”
    “我没有压力,真的。”周昀仁抓了抓头发,“先生觉得我烦了?”
    “……我只是担心你。”叶知行心头警铃大作,这孩子该不会是早恋了吧,这个年纪谈恋爱似乎挺普遍的,现在的孩子都早熟,他该怎么办?应该给他普及一下性教育吗?还是警告他不要在这个时候谈恋爱,以免耽误学习?!
    “先生我真没事,就是……”皇太孙殿下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急躁的情绪,分明他决定好要等到18岁成年才要实施自己的追求,但最近眼看叶知行身边的男男女女越来越多,心里就忍不住地焦虑。
    他还没有长大,先生如果在这个阶段心悦他人是极有可能的,再说他都二十多岁了,指不定很快就会被人催婚,即便他有断袖之癖也难保他不会结婚。如果叶家老太太给他物色好了人选,以先生的孝行只怕难以拒绝,那到时他该如何是好?
    “你有心事。”叶知行把手放在他的后脖子上,来回摸了摸,想要安抚他,“告诉我不行吗?”
    皇太孙殿下晃了晃神,“先生,我……我喜欢上一个人。”说完,耳根子就红了。
    叶知行顿时在心里骂了一句,叫你乌鸦嘴,让你嘴巴贱!
    嘴巴上还是善解人意道:“哦,我们昀仁也到了有喜欢的人了年纪了啊……怎么,她不喜欢你吗?还是你担心我不会准许你谈恋爱?”
    “我……其实……”皇太孙殿下揉了揉耳垂,“他不知道我喜欢他。”
    叶知行又在心里骂,什么人啊居然让我家小孩暗恋!卧槽,单相思很虐我家小孩造吗?!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18岁时再告诉他。”
    叶知行愣了,心里继续骂,真是要继续暗恋的糟心节奏吗?!我家小孩居然这么苦情,他的心都要疼了!
    “她就一点没看出来你喜欢他?”他总不能鼓励昀仁去告白。
    “嗯,没。”周昀仁心虐啊,先生一直拿他当小孩呢,怎么会往那方面想?你看他都这样旁敲侧击了,先生一点反应都没有!
    叶知行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了,只觉得心头憋闷的难受,一想到自己小孩就要被女孩子拐走了,就禁不住暴躁,“那随便你,我是不会干涉的!”
    “先生,我有喜欢的人了你高兴吗?”皇太孙殿下万分纠结,眼睛直直地盯着叶知行的脸。
    “当然高……高兴了。”高兴个屁,小孩不再会每天赖着自己睡觉,赖着自己回家了,被狠狠依赖过后又被狠狠抛弃的感觉真是太虐了!
    周昀仁低下头,默默举起书,“我还要再看一个小时,先生洗了就先去睡吧。”他得好好整理一下心情,被先生间接拒绝的沮丧令他此刻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叶知行的脸色骤沉,关掉笔记本,“……好吧。”
    客厅里的庄凌看到他出来打了个招呼,“叶叔叔你忙完了啊?”
    “嗯,不早了,睡觉吧。”
    说完一头扎进卧室,用力关上了房门。
    庄凌瞅了眼自己的手表,才八点半啊……很晚了吗?想了想或许是他们家习惯睡的早,赶紧关了电视,心想自己还是去床上做师傅布置给自己的反省功课吧。他是来这里做客的,客随主便,他还是乖一些为好。
    周昀仁在书房做了好半天的思想挣扎,才没有红了眼眶,收拾好书本才走了出来。在卧室门口犹豫了良久,转身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自己一杯,还有一杯递给躺在床沿边上的叶知行,“喝了再睡先生。”
    叶知行把头抬起来,“你……算了。”
    周昀仁:……
    第二天周昀仁还要上课,叶知行带着庄凌去超市购物,拿了一大堆周昀仁爱吃的冰激凌放进购物车,付账时又一样样拿了出来,庄凌看得眼角只抽,“叶叔叔……你喜欢吃就买吧。”
    “是昀仁爱吃……算了,就留一盒。”叶知行郁闷地看了眼自己的手,让你手欠!又瞪了眼庄凌,“别告诉他!”
    庄凌无语地抓着自己的下巴,怎么呢这是。
    周昀仁课间在桌子上复习前几届听写大赛的题目,冷不丁看身边的陈端瑞一眼,抽开他手里的ipad,“味同爵蜡怎么写?”
    陈端瑞今天已经是第八次被他突然袭击了,死死抓住自己的ipad求饶:“你就饶了我吧,我语文很差的,真的很差!”没办法当你的陪练啊我去,比赛也不用走火入魔成这样吧,这是怎么样一种学霸病!
    周昀仁寒着脸看他,皇太孙气势瞬间全开,“你写不写。”
    陈端瑞就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冻住了,苦着脸喊:“好好我写,我写还不成吗?”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从今天开始他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唉,你报吧。”听个写而已,又不是文言文解释,能有多难。
    “十个词,你要是错了五个,今天的午饭你买。”
    “成!”陈端瑞一仰脖,“要是我对了六个,午饭你买,外加两瓶冰红茶!”
    “可以。”
    周昀仁开始了,五秒钟一个词的速度,“陡峭,秋毫无犯,熨帖,猢狲,颠三倒四,持才傲物,啮齿、臀部、秃鹫、篦子。”
    陈端瑞拿这笔皱着眉头,捂着自己的本子不想让他看,“我我我……我再改改。”
    “不行,时间到了!”
    周昀仁抽过他的本子一看,斜吊了眼鄙视他,“十个词,你错了八个。”
    “不可能,怎么会只对了两个!”陈端瑞不相信,拿过他的答案对了一遍,趴在桌子上哀嚎:“老子读了十几年的语文了,今天才发现自己竟然不会写字!”
    “午饭。”
    陈端瑞认命地爬起来,决心今晚上回去恶补一下听写大赛的题目,买饭时还是挺厚道的,特意给周昀仁买了鸡腿和鱿鱼丝。
    “哎那不是陈端瑞么,他怎么一个人买份分饭啊?”“就是,难道他有女朋友了?”“滚蛋,你out了,是男朋友还差不多!”“啊,谁啊谁啊谁?”“就是他那个同座啊,很美型的,瘦瘦小小的,皮肤白腻死了!”“我前几天也看他们俩一起放学呢。”
    八卦的女生们嘻嘻哈哈走过,陈端瑞拿着两个饭盒从楼道口默默走出来,想起她们刚才说的话,不由得拧起眉头。
    ☆、45?大难不死
    有个庄凌在家,周昀仁里里外外都觉得不痛快。
    “今天是星期天,你们要在家宅一天吗?”庄凌在这里住了几天,有种即将被宅男同化掉的即视感,身上的骨头都快麻痹了,他扯了下皇太孙殿下的袖子,“要不我们出去玩吧?”
    皇太孙从书本里抬起头瞥他一眼,眼底里像是有一道冰凌,“你想出去玩,好啊,自己出去吧。”
    “呃……”庄凌平时有保镖跟着,出个门麻烦的不得了,所以一直很向往其他同龄孩子的生活,到了周昀仁这儿他以为能体验一下普通家庭的生活,不料叶知行跟周昀仁的业余活动比他还要贫乏,他倒是想自己出门啊,可无奈小时候被照顾过度导致他成了个路痴,他不敢一个人出门,想了想只好叹气:“那算了,我玩游戏去。”至少,他们家的游戏主机还是很不错的。
    叶知行从外头走进来,把手机扔给周昀仁,“你同学找你,叫陈端瑞的,好像想约你出去玩。”
    “哦。”皇太孙殿下接过来,帖在耳朵上听了一阵,看了眼好奇宝宝庄凌,最后轻叹一声:“好吧,我们十点钟见,你不介意我带给人吧。”
    庄凌的耳朵都要竖起来了。
    “行啊,反正是出去玩的,人越多越好。”陈端瑞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对周昀仁就有种莫名的信任,本能地认为他的朋友肯定错不了,便点头:“他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吧?”
    “是啊。”皇太孙殿下敷衍道,“要我们买什么吃的吗?”听陈端瑞的口气是要带他们去某个旅游景区,干脆郊游。
    “不用,我买了好多,饮料也齐全!你们准时到麦德龙门口,我来接。”
    叶知行看他挂了电话,问:“要出门玩?”刚才庄凌要出门小孩还不情愿的样子,怎么这个陈端瑞一打电话来他就要出去了,难道说他暗恋的那个女孩也要同行?
    “嗯,先生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嗯,你们好好玩吧……”叶知行欲言又止地迟疑了一下,“那个……注意安全。”
    “我们会的,叶叔叔你就放心好了!”庄凌高兴坏了,终于能出去了,还是没有保镖的普通出游,太美好了!想到这里,他感激地看了周昀仁一眼。
    皇太孙殿下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到卧室去换衣服。
    叶知行眉头轻拧地站在客厅看他们俩换鞋子,心里有些不想他们出门却又想不到适当的理由,只得多叮嘱两句:“不要惹事,不要喝酒,早点回来。”
    “好。”皇太孙殿下也郁闷,怎么先生也不拦着自己一点,唉。
    带着庄凌来到他们距离小区不远的麦德龙超市门口,没多久,一辆辨识度很高的白色宝马就开了过来。
    “哎周昀仁!”陈端瑞从车子里探出头来。
    “这是庄凌。”上车之后周昀仁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看着窗外不出声了。
    好在庄凌很懂礼貌,对于高高大大的陈端瑞打了招呼,做了自我介绍,但他没再想以前那样,每次说出自己名字之前都要加一句“我是雪城庄家的”,陈端瑞对他印象也不错,长得清秀,举止有度,果然是周昀仁的朋友。
    陈端瑞也才十六,没到开车的年龄所以开车的是家里的司机。他在副驾驶上问后面的两人:“到那儿还有几个人,都是我的发小,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到时候一起玩。”
    “嗯。”皇太孙殿下似乎没太高的兴致。
    庄凌的心思倒是转了几转,问:“陈端瑞……你的父亲莫非是陈建国吗?”
    “是啊,你认识我爸爸?”
    “听我小姨说起过。”
    “你小姨是京城人?”
    “嗯。”
    陈端瑞点头,那难怪了,在京城十个人有九个人就知道陈建国,不过能一眼看出他是陈家的人,这个小子看来也不是一般人啊。想着,就对庄凌也多了几分留心。
    这次他们要去的是京城郊区的一个景区,通常对外开放的那几个山头和建筑群在平时的人流量都很大,尤其是周末。但陈端瑞带他们去的是不常对外开放的景区深处,只有走关系才能进去,一般时候也不开放,只是偶尔会允许京城的这些公子哥们过去消遣消遣。从这点也很容易看出来这人是不是在京城有点背景和势力,陈家在这几年势头发展也很好,仅次于薛家,陈端瑞来野个炊再简单不过。
    “这里的风景还真不错……”车子走到半路,庄凌发现这块他居然是来过的,不过时间太久了他记不大清,刚才走过一座桥他才想起来,小时候有一次小姨带他过来玩过,他还在那座桥底下淌过水。
    周昀仁这会儿才有了点精神,托着下巴看外头的山林,半晌道:“有猴子。”
    “对的!这里的猴子不少,挺有意思的,待会你可以拿吃的去喂猴子,不过不能逗,这些猴子厉害的不得了,你要逗他们可就要有被他们挠伤的觉悟。”陈端瑞告诉他。
    周昀仁翻个白眼,“我才不会那么无聊。”
    庄凌却有些兴奋地追着猴子看,“你们看,那边还有一群猴子!”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司机则主意观察周围的环境,最近这段时间陈建国都特意嘱咐他要小心,以防会出现薛家的人出来找茬,他看了眼后头的空荡荡的山路,不由得松了口气,今天是不会有麻烦了吧。
    但他放松的太早了,就在车子即将驶入下一个路口时,不知道为什么侧面的坡道上突然驶下来一辆大货车,而且速度极快,很像是刹车出了问题,朝着他们就撞了过来!
    “小心――”陈端瑞坐在副驾驶慌忙出声,司机也是个有经验的,转动方向盘就在原地转了个圈,车子在地面上拉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左传!”陈端瑞大喊,货车正冲着他们右边过来了。
    周昀仁和庄凌也都紧张地拉住头顶的把手,脸色苍白,来不及多做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货车的阴影朝他们压了过来。
    为了躲避货车,司机把方向盘打到了最左,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货车的车头。可是因为惯性太过猛烈,这辆驾驶座里空无一人的失控货车在冲出车道的一刻陡然失去重心,眼看着就要侧翻,司机再想往左躲避已经来不及!
    陈端瑞惊慌地呆住,心里给自己点了一支蜡烛,完了!
    坐在他左下方的周昀仁眼疾手快,也不知哪里来的爆发力,左手拉着头顶的把手,右手从座位中间的缝隙穿过去拽住陈端瑞的胳膊就往自己这边狠狠一拖!
    陈端瑞半个身子卡在了车内的手闸处,但幸好宝马的内部比较宽敞,他虽然感觉后背生疼,但是居然幸运地躲过了货车侧翻时骤然下落的冲击力给副驾驶造成的撞击。司机能做的努力已经都做了,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车了,只能紧紧握住方向盘保持车子不被货车侧翻时的冲力给顶翻。
    庄凌也十分侥幸,因为侧着身子躲避,他那一侧的车门虽然被撞击的凹陷下去,但他没有受到一点伤。
    “小少爷!”司机师傅快急疯了,货车侧翻的冲撞直接将他们的车子已经顶出了原来的车道,在这里下去刹不住车,只怕一车子人都要翻下山路。
    陈端瑞的脸因为剧痛而变得扭曲,他自己清楚,刚才那一撞让他的右腿小腿骨折了,要不是被周昀仁奋力拽了那一把,他骨折的恐怕就不只是腿了。现在他姿势别扭的卡在前座与后之间的那个空隙里,司机启动了自动应急驾驶,幸亏这辆车的安全性能超卓,安全气囊也及时弹了出来,不然陈端瑞的伤就更重了。
    终于,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车子被推到山路边时停下来,皇太孙殿下看了眼窗外心里也是一阵恐惧,再多一寸,他这一侧的车轮就要悬空了。
    “快,快给人打电话……”陈端瑞艰难呼吸着。
    司机从震惊中回过神,左手摸出手机来打电话,先打了110和120是肯定的,又赶紧给陈建国打了私人号码,直接接通办公室。
    陈建国正在开会,一听到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起身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对不起各位,我儿子出了点意外,恐怕是人为事故,性质严重,我马上要赶去现场!”
    说罢,对距离他最近的薛一凡警告地瞪了一眼,带上秘书就走了。
    薛一凡立刻意识到出大事了,找个隐蔽的地方给自家哥哥打了电话,“二哥,小彤现在在医院吗?”
    “应该在啊,怎么了。”
    “陈端瑞处事了,你赶紧让嫂子问问是不是他干的!”
    “什么?!”
    因为是在半山腰上,要实施救援肯定不容易,司机看陈端瑞的状态不好,在急救人员赶来之前又给已经到达了山上的陈端瑞的那几个朋友打了电话,问他们能不能下来看看。
    当然要下来,他们都是京城几个排得上名号的大家族里的孙子辈的,又跟陈端瑞的交情不错,上次的事情他们帮不上忙就觉得窝囊的不得了,这次一听他出车祸了,几个人开着跑车就下来了,到了地方一看都吓傻了。
    “端瑞,你们怎么样?有人受伤吗?”方濂溪是胆子最大的,也是几人之中最年长的,他看了下环境,发现车子的油箱并没有损坏漏油就放了心,从货车顶撞宝马的联结部分爬了过来,“要先把安全气囊给消了,如果有骨折或者哪里剧痛麻痹了,那还是不要动!”
    “你他妈的方濂溪,我……我肯定骨折了。”
    司机一听小少爷骨折了,额头的汗水更多了,手脚都不敢动了,“小少爷你怎么样,我我我该怎么办?”
    “章师傅别动,我看看,后座有人吗?”方濂溪从被撞击成蜘蛛纹一样的窗户往里看,很难看得到里头人的情况。
    庄凌听到他的声音一愣,险些没哭了,“……濂溪哥。”
    方濂溪也是一惊,差点没被旁边的玻璃渣给扎破脚,“阿凌?……不会吧,是阿凌吗?”
    “濂溪哥,是我!”
    方濂溪的声音顿时就抖了几下,卧槽谁来告诉他为什么阿凌会出现在这辆该死的车子里!他试了试不用工具徒手拉开后座车门,发现不行,赶紧倒回去找其他人找工具,再回来撬开后车门把软了腿的庄凌抱出来,眼睛爆红,“阿凌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我没事,就是被吓到了……浑身没力气。你快……把周昀仁拖出来。”庄凌窝在表哥的怀里脸色明显好多了,往里头看了一眼,“还有人呢。”
    方濂溪确定他没伤到才敢松手,让他自己坐在旁边缓气,跪着身子把周昀仁拖拽出来,看到扭着身子卡在中间的陈端瑞,忍不住叹气:“我说兄弟,你这次算是命大啊……不过我可不敢动你,这难度太大了。”
    “废话吧你就,我还不敢让你动呢!他妈的要让我查出来是谁想害我,老子不弄死他!”陈端瑞是真的动了杀心,他长这么大没作奸犯科,也没嚣张跋扈,却有人想要他死,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
    方濂溪看他激动忙道:“赶紧省点力气别说话了,我看你脚上还流着血呢!”说完看看另一侧,他过不去,看来只能等专业救援人员过来把陈端瑞救出来才能让司机出来。
    司机的一条腿其实也撞在了车门上,只不过他的感觉麻木了,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但好像没有流血所以也没有太大的惊慌。
    周昀仁靠在庄凌旁边,闭上眼休息了片刻才开始检查自己,发现幸运的只是有些比较重的擦伤和软组织挫伤,重重地吐了口气。
    但看到货车侧翻到底的惨烈情景,胸腔里莫名涌起一股浓烈的委屈,他掏出手机给叶知行拨过去,发现电话立即被接通了,受惊的情绪才缓解了一些,“先生……”他本来想把车祸描述的严重一些让他担心的,但话一出口却成了一阵令人心颤的呜咽:“……我好想你。”
    ☆、46?心疼
    叶知行抵达医院的时候,骨折的陈端瑞在急诊室内打石膏,庄凌受惊吓“过度”被方濂溪死按着住了院,剩下周昀仁一个人坐在走廊上冰冷的椅子上面对好几个警察的询问,巴掌大的脸蛋毫无血色,苍白如纸,一贯柔顺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帖在额头上,嘴巴说的干枯了也没人给送上一杯水什么的,眼底满是倦怠却还要打起精神录口供,叶知行当时的脸色就黑了。
    “警察先生,请问你们能让他休息了吗?”听闻周昀仁出了车祸,一路上他都在担忧,好不容易到了医院看到人了却不能上前确认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没事,看到这群只顾着录口供却丝毫人情味都没有的警察,他的脾气腾的就顶了上来。
    皇太孙殿下看到叶知行,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脖子抬起来,很想扑过去让先生抱抱,无奈周围的人太多,他又从小被礼法束缚惯了,所以只能把这个心思压在心里,愣愣地坐在那里。
    警察也为难,车祸一出陈家的老太爷亲自打电话要求他们局长必须彻查,他们压力山大,后来又发现居然还有一位是京城方家的表少爷,就更加焦躁了,这绝壁要马上破案啊,不三天内破案绝壁是要被处分的节奏啊!
    于是看似来最没有背景的当事人之一周昀仁就成了他们询问口供的对象,当时车子是怎么出事的,他们没法去问陈端瑞和庄凌,就只能寄希望于周昀仁,希望能从他这里拿到一些线索,比如他们得罪了什么人。
    “对不起先生,我们还有两个问题,很快就……”
    “你们没看到他需要休息吗?!”叶知行王八之气侧漏,双眸一沉,看起来也格外吓人,加上一身雪白的衣衫在医院的走廊上被风吹起,无形就营造出一股不容人忤逆的凛冽气势。
    一个老警察眼睛毒,看出来叶知行气度不俗搞不好也是有背景的,立马带着人后退,“对不起我们也是心急破案有些疏忽了,孩子你先休息!多谢你配合我们。”
    叶知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叶厅长会亲自给你们局长打电话的。”
    警察叔叔们的表情登时就发生了变化,一个个张大嘴巴苦着脸退下了。泥垢,还让不让人活了,陈家和方家的压力他们已经招架不住了,现在又加上一个叶家,他们这个月的奖金绝壁木有了!
    叶知行“赶走”这帮子警察,蹲下来伸手就把小孩揽进怀里,觉察到对方接触到自己时一瞬间的抖颤,连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心疼的要命,“没事了,我在这里。”
    “先生……”皇太孙殿下委屈巴巴地把头搁在叶知行肩膀上,酸涩的眼睛通红通红的,从出事到现在他都强撑着,也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没出事么,自己也毫发无伤,过去那场火灾的心理阴影他都勇敢克服了,现在这点事还就不算个事儿,可就是感觉委屈,从脚底板往上冒的委屈。看到别人都有人在意都有人关心,他却独自坐在这里,护士和医生倒是给他仔细检查过一遍,可过后就被警察拉过来做笔录了,让他回忆车祸前后的过程,言语中也小心不触及他的恐惧,但看到他极其镇定便很快放了心,以为他并未受到太大的惊吓,应该是在车祸中受到了极好的保护。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要不是他机警,要不是他运气好座位不在那一侧,或许……
    皇太孙殿下是害怕的,在车子被侧翻的货车顶到山路边缘时,他濒临死亡的边缘,脑子里反复出现的不是过去十几年在朱雀国的日子,而是这短短一年里和叶知行相处的点点滴滴。才赫然发觉,他竟然如此喜爱这样平淡温馨的百姓生活,他在潜意识里对于失去皇太孙的尊贵身份并没有太多怨念与留恋,他这一年里获得快乐甚至比前十五年得到的都要多,他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里,舍不得自己的新家,更舍不得叶知行。
    叶知行一下一下抚摸着小孩的背脊,身子忽然一动也不能动了,肩头上的濡湿让他原本冷静下来的心再次翻滚起来,心脏上密密麻麻的痛感连接成一片,在胸腔里拉扯五脏六腑,泛起劈天盖地的疼痛。
    他仿佛能感受到周昀仁此时此刻心底的恐惧和后怕,但除了更紧迫地抱紧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能够安慰他。
    “先生,我好多了。”赖了十多分钟,周昀仁觉得自己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淡笑着抬起头,让叶知行松开自己,“我就是有点后怕,看到先生就什么都不怕了。”
    叶知行盯着他看了良久,终究只是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
    “走吧,饿了吧,我们回家吃饭然后好好睡一觉!”从车祸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周昀仁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忙点头道:“很饿,我想吃皮蛋瘦弱粥,炒花蛤,还有芥菜饼子。”
    “好,都给你做!”
    周昀仁软趴趴地坐在车上,心理上还有些发憷,但一想到车子是由叶知行驾驶的就有多了些安全感,把头对着他那一边靠在椅背上,“我还要喝酸奶。”
    “家里有,你走以后我去买了!”
    “嗯,先生真好。”
    叶知行勾起唇角,心说自己不好,如果不是自己别扭没拦住他们出门,这场祸事显然是能够避免的!都是自己的错。
    “也不知道这次车祸是不是针对陈端瑞的,我总觉得……对方不该这么鲁莽。”
    “别想这么多,犯人一定会抓到的。”叶知行打开车载音乐,放出一首班得瑞的轻音乐,“睡一会儿,到家了我叫你。”
    “好。”不大一会,疲惫到极点的皇太孙殿下就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都黑透了,周昀仁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觉得浑身就像散架一样不想动弹,懒懒地靠在床头,看着卧室门口。
    叶知行端着小饭桌进来,看到他醒了,伸手摸他的额头,“还好烧退了,你在车上发起了烧把我吓坏了,捂在被子里睡一觉发了汗才好了些,我给你喂了退烧药的时候你知道吗?”
    周昀仁摇头,“不知道。”
    “睡的太死,不过也好,烧已经退了,来!起来先点东西。”叶知行把小饭桌架上,把吃食都摆上,伺候皇太孙殿下吃饭,直到他吃干净了所有东西才放心地出了口气,“等明天就能恢复了,今天你睡里面,我照顾你。”
    “嗯!”补充过能量顿觉精神百倍,周昀仁伸了个懒腰,掏出手机给陈端瑞打了个电话,听闻他只是小腿骨折,其他地方也只是比较重的软组织挫伤后重重松了口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好好休息几天。”
    “你也是,这次我又连累你了,真是对不起。”陈端瑞也没避讳陈建国就在旁边坐着,就道:“□□不离十是薛小彤那货干的好事,但他估计没胆量让我死,可能是下头人办事不当下手重了,但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你有证据吗?”周昀仁也算半个局内人,“如果他没留下痕迹和证据,我们一样对付不了他。”
    “哼,怎么会没有,车子的来历,怎么到山上的总要找人开吧。多少能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这次也是薛小彤犯了众怒,你那个朋友庄凌原来是方濂溪的表弟,卧槽方家现在也气死了,要找薛家算账,这次薛家肯定跑不了!”
    陈建国举起拳头放在手边咳嗽一声,瞪眼――你个小兔崽子给老子收敛点!
    陈端瑞没搭理他老子,心说要不是上次你说忍让忍让这次自己能吃这么大亏么,像薛小彤那种人渣就该早日铲除,还未成年就这种德性,以后是要怎样?!
    “如果真是他干的,必定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周昀仁虽说其实更想他被判死刑,但又想到叶知行给自己解释的法治社会的定义,于是换了个说法,“得到应得的惩罚就够了。”
    “放心,一定会!”陈端瑞挂上手机,对他老子努努嘴,“这回有方家出手,你还顾虑什么?我还听说叶家也出面了,是不是啊爸爸?”
    陈建国也没想到这次会惊动到叶老,心里有点儿狐疑,但也认为这是件好事,“我们三家连手,薛家自然挺不了多久,不过……这件事还得谋划完全了才能实施,你这段时间安心养病,我料想薛小彤不敢再做什么了。薛家能养出这样狠毒的狼羔子,哼!”
    “叶家……叶老怎么会因为我这点小事就出手……”陈端瑞觉着奇怪,突然想到周昀仁的舅舅就是姓叶,忍不住问:“爸爸,叶知行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陈建国摇头,“没听说过,怎么?”
    “他是周昀仁的舅舅,又是姓叶,你不认为他和叶家有些什么关系吗?”不得不说,陈端瑞的嗅觉还是相当灵敏的。
    陈建国确信自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招来秘书让他去查一查,“如果周昀仁的舅舅真是叶家人,那叶老为什么会出面就说得通了。”
    很快秘书给他带回了消息,“叶家之前有意隐瞒这个孙子的消息,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叶老还有个最小的孙子叫叶知行,听说是从外头回来没多久,没在京城长大。周昀仁是叶知行收养的孩子,血缘上和叶家并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叶老太太见过他,似乎很是喜欢。”
    “原来如此。”陈建国笑着拍了自己儿子一把,“你小子这回交的朋友还算靠谱,这个周昀仁能入得了叶老太太的眼,至少品行不会坏。”
    “那是,他还参加了华国听写大赛呢。”
    “哦?这个比赛我也听说过,办的很好,有意义……”说罢上下打量他一眼,“你怎么不参加?”
    陈端瑞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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