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鲤听到这话,顿时急了。
    “子木,难道就没点解决的办法吗?难道真的天命如此了吗?”
    商瞿闻言,回道:“解救的方法,自然是有的。
    当初子贡想要纪录夫子说过的话,但夫子说:我现在没什么想说的。
    子贡急了,就说道:如果您不说出心中所想,我们这些学生还拿什么去记述呢?
    夫子回道:天又说过些什么呢?它不过是放纵四季周而复始,任由百物蓬勃生长。天又何曾告诉别人什么呢?
    按照我的理解,夫子认为天命固然存在,但却不会去左右万物。
    天不左右万物,四季照样运行,百物照样生长,所以说你能否娶妻,并不在于天命,而在于你自己啊!”
    众人听到商瞿的话,纷纷陷入沉思。
    而宰予也不禁感叹:“我鲁国不愧为谜语之国,子木这是不当人了啊!”
    子贡也若有所思:“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众人皆有所感悟,但孔鲤可急眼了。
    他径直问道:“子木,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些。”
    谜语人商瞿闻言只是摆手:“天道,不可说。”
    宰予听到‘天道’二字,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啊!
    国君不是打算广发招贤令,从国人中挑选精通天文历法的贤才吗?
    说起天文历法,孔门之中,还有人能比得上子木吗?
    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不如让他在这里给大家突击磨一磨枪,这样一来,孔门学子的录取率不就上去了吗?
    想到这里,宰予偷偷扥了扥子贡的衣角,冲他连挑眉毛。
    子贡见了,立马不动声色的挪出人群,和他退到了酒肆的角落中。
    “有事?”
    宰予压低嗓音道:“我听说,国君准备在不久之后发布命令,招募懂得天文历法的士人君子。
    我知道同门之中有不少人一直想要出仕。
    现在正好子木在这里,不如我们做个局,让他把肚子里的货都倒出来,帮大家辅导一番?”
    子贡问道:“这么点事,你直接和子木说清楚不就行了吗?何必做局呢?”
    宰予一脸正气道:“那不一样!我宰予只是想要帮助同学实现夙愿。
    如果我同大家说明白,告诉他们国家将要以天文历法选士,那不是成了故意施恩于人吗?”
    子贡听到这里,稍稍晃着脑袋,随后,动作猛地一顿。
    他问道:“等等!你是从哪里听说国君将要以天文历法选士的?”
    宰予震声道:“当然是从国君那里听说的了!我宰予像是那种随便乱传小道消息的人吗?”
    “你小子想泄题?!”
    宰予赶忙上前把他的嘴捂住:“住嘴!你懂什么?我这叫先仕带后仕,最终帮助大家实现共同出仕的目标!
    再说了,我只是给予国君、大史和保章氏一些‘合理’的建议,让他们重点考察一下部分科目。
    只不过很巧合的是,我们今日喝酒聊天时,又正好聊到了这些科目。
    这有问题吗?这没有问题!”
    “既然没有问题,你自己去做就是了,干嘛非得拖我下水?”
    宰予听到这里,面露震惊之色,他向后退了三步,抬起手指着子贡道。
    “端木赐,我一直拿你当兄弟,没想到你居然……
    好!我们兄弟二人,从今日起恩断义绝,等我回了菟裘就着手提高市易商税!”
    宰予语罢,便一甩袖子,迈开步子准备出门。
    岂料还未等踏出门槛,他便感觉袖子一紧,回头一看,原来是子贡拉住了他的胳膊。
    子贡正气凛然道:“子我!你我既为兄弟,岂能同室操戈?
    一直以来,你在我心中都是位卓尔不群的正人君子。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你会做出这么自侮的事情,想必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宰予闻言,两手拍在了子贡的肩膀上。
    “好兄弟,我就知道可以相信你!不错,我这么做的确事出有因。”
    说完,宰予便附在子贡耳边将他今日在郊外园圃的所见所闻如实告知。
    子贡听完后,皱眉道:“公山不狃、叔孙辄、公鉏极……”
    他回想了一番这些人的职位,念头顿时通达:“阳虎是想……原来如此!此贼祸心不小啊!”
    宰予点头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何要让同学们出仕了吗?”
    子贡思索了一阵,微微点头道:“我大概明白了。子我!《诗》中有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
    兄弟之间在家里有可能争斗,可一旦遇到外侮总能鼎力相助!
    既然是为了国家大义,那在一些小节上有所出入,也是没有问题的!”
    子贡这话刚说完,同学们终于发现了消失不见的宰予和子贡。
    “子贡和子我人呢?”
    “在墙角里站着说话呢。”
    “人都到齐了,有什么话进内堂说吧。”
    同学们连拉带推,将他二人拱进了内堂。
    宓不齐、孔忠等人早已经等在了里面,众人简单的见了礼后,便按照长幼顺序依次入座。
    宰予和子贡还没坐稳呢,就听见公祖句兹问道。
    “子我,子贡,你们俩方才聊什么呢?我怎么看见你俩说着说着,还互相拉扯了起来呢?”
    宰予和子贡闻言,皆是面色一紧。
    不过作为身经百战的资深外交人员,这种场面他们见的多了,所以很快就调整了好了表情。
    宰予借着笑声遮掩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只是在讨论《太初历》罢了。
    子贡和我在《太初历》的某些关节上产生了分歧,因此才会发生争执。”
    子贡则借着斟酒的动作平复心情,躲藏游离的目光。
    “子我方才同我说,今年可能出现大旱,我不能认同他的观点。”
    商瞿听到这里,饮酒的动作忽的一停,他果然如同宰予和子贡预料的那样上钩了。
    “子我,你是依据什么推出这个结论的?”
    宰予面露忧虑道:“欸!我夜观天象,岁星在丑位出现,从西向东行。岁阴在寅位,从东向西行。
    以这种天象看来,今年应当属于摄提格岁。
    而在摄提格岁的正月时,正常情况下,岁星会在黎明前出现于东方。
    观察它的星色,发现青苍而明亮,这就叫做‘监德’之象。
    然而‘监德’之象却并未在正月出现,而是直到二月才显现。
    我听说摄提格岁时,岁星出现的早,会有水灾。出现的晚,会发生旱灾。
    今年岁星出现的这么晚,想必会有旱灾出现吧。”
    商瞿闻言,微微沉吟:“其实今年我也早早观测了星象,今年的星象确实有些异常。但我觉得,判断灾难是否来临,不能单单以岁星为准,也不能单单以岁星出现的早晚来判断。”
    宰予故作好奇道:“喔?此话怎讲呢?”
    商瞿饮了口酒,瞬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
    “太岁如君,为众星之首,众煞之主,因此不可冒犯。但它却并不是凶星,有时候也可以当做吉星看待。
    比如叶洽岁时,如果岁星与觜觽和参宿一起在早晨出现于东方,星体昭昭有亮光,组成‘长列’之象。
    则当年利于出兵行武事。
    大渊献时,岁星与角宿、亢宿一起,早晨时出现在东方,星光苍然闪烁,组成‘大章’之象。
    这样的年岁,适合兴兵用武,其将帅必有武功。
    而此时岁星处于哪一国在上天的分野,则那一国将要拥有四海,成为天下的共主。
    如果岁星出现时先浮再沉,则该国将会得到土地。
    若是先沉再浮,则岁星所在分野的国家将会灭亡。
    岁星的颜色赤红而且有芒角,所在的国家必然昌盛。与该国作战的,必定无法取胜。
    如果岁星颜色赤黄而浓重,所在的国家五谷大熟,迎来丰收。
    如果岁星颜色青白或赤灰,所在的国家将会出现忧患。
    岁星隐于曜月之后,所处分野的国家有被放逐的宰、相。
    岁星与太白星往复离合,所在分野的国家有军队被击败。
    除了岁星外,荧惑与镇星的位置也是不得不考量的。
    荧惑通常运行的规律是,在天空出现后就自西向东运行,经过十六舍后,再向西逆行二舍,经过大约六旬的时间,又重新向东运行,经过数十舍,大约十个月后,又从西方隐入地下。
    如果荧惑的运行速度出现异常,它向东疾行,代表有军队聚于东方。向西疾行,代表有军队聚于西方。向南北疾行,代表有军队聚于南北。
    将其用于占卜战争的话,顺着荧惑运行方向用兵的必胜,逆着荧惑运行方向用兵的必败。
    荧惑随太白星而行,代表军事行动存在忧患。
    荧惑离太白星而去,代表此时应当退军。
    而镇星,每年行过一宿,经过二十八年可以绕行一周。
    镇星停留在哪一宿,对应分野的国家就会有好事出现。
    如果镇星不应当停留反而停留了,或者已经离去,但又返回,返回之后便停留下。
    这是对应分野的国家领土扩大的征兆。
    如果领土没有扩大,也将得到子女玉帛。
    如果镇星应当停留而不停留,或者已经停留,但又东西摇摆,这说明对应国家将有丧失领土的灾祸。
    即便没有丧失领土,也会丢失子女玉帛。
    所以这种时候,不可以举办大事,也不可以用兵于敌。
    今年我观察天象时,虽然正如你所说,岁星晚出,但晚出的时间并不算太久,二月初便出现了‘监德’之象。
    而镇星今年又正巧在奎宿停留,奎宿正是鲁国在上天的分野,这说明鲁国将有福兆出现。
    至于荧惑,它今年的运转也十分正常。
    所以我认为,今年就算出现旱情,也不会过于严重,酿成灾祸。
    相反,鲁国今年可能会因为镇星的停留获得某些利益。”
    ------题外话------
    镇星在我的窗户外出现,这说明我即将获得盟主级别的打赏,就算没有,也至少会得到月票之类的赐福。
    ——节选自《宰予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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