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花成骨 作者:诗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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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腹喝酒,更不要只喝酒不吃饭,把胃饿疼了,我一个月不做鱼给你吃,晚上睡觉前要把窗户关好,冷的话就加床被子,被子在你房间第二个柜子里。我跟山下王婶说好了,你去她家吃饭,有你喜欢吃的鱼……零零散散一整篇。

    ☆、白梅堆雪

    这小子,直接告诉我不就成了,放在书桌上我若看不见呢。忽然想起慕遮走时似乎就唠叨这些,而他完全没有听进去,摇摇头。

    有人敲门,是山下的王婶,她递上篮子说:“先生,您还没吃饭吧?趁热吃吧。小慕走前说让我每天给您送饭,只是前两日我小孙子病了,又下了雨山路滑,实在没法给您送饭,您莫怪……”

    顾浅笛看着篮子里自己最爱吃的菜,瞬间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有徒弟真好!

    雨后天晴的夜晚空气骤降,睡觉前没有给他关窗户,晚上踢了被子没人给他盖,就生病了。到第四天晚上慕遮回来时,就见他那永远迷迷糊糊,却永远飘逸出尘的师父躺在床上缩成一团,被风寒蹂躏的不成样子,脸烧得滚烫,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来,哀哀地叫着“徒儿徒儿”。

    他拿来厚被子,将药煎上又给他做了碗蛋羹给他,听他吃完后喊叹,还是徒儿做的饭最好吃,微笑着端过药。

    他立时苦拉下脸,“吃了蛋羹发了汗,感觉身体轻爽多了,明日就能好,药就不用吃了。”

    慕遮微笑着说:“师父,我刚看了下,房间里很乱,酒喝完了,窗户没关,您还没有去王婶家吃饭……”

    他呵呵一笑,转过身向里躺着,就是不喝。

    慕遮凑到他耳边,“师父,我回来的时候买了两条鱼,原是准备一条炖了一条清蒸,你若是不喝的话我就把鱼放生了。”

    他转过身来,“感觉头还是有点沉,那我就喝了吧。鱼一条炖了一条红烧。”

    慕遮微笑着他他将药喝一口喝尽,立时递上茶给他漱口,然后替他掖好被角,叹息道:“师父,若哪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呢?”

    被子下的人身子一僵。

    古人云:由简入奢亦,由奢入简难。这才过了多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就已经不想一个人孤单的生活了。

    接着他笑起来了,“那我就再给你收个师弟。”

    这回轮到慕遮僵住了,半晌收拾了碗筷,默不作声的出去。

    顾浅笛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划过,可是太快完全没有抓住。

    晚上慕遮做了鱼,顾浅笛在病中仍吃了两碗饭,饕餮过后满足地说:“还是徒儿做的饭好吃。”

    慕遮收拾着碗筷不咸不淡地说:“以后师弟做得或许比我做的还好吃。”端着碗筷去井边洗,不一会儿端着药进来,只是没有拿蜜饯。

    顾浅笛见他脸色不太好,乖乖地把药喝了,慕遮送走药碗后,拿本书回来就着灯光看起来。以往这时候他会问些不懂的问题,顾浅笛耐心的给他解答,或者师徒二人剪一枝花,煮一壶茶静坐闲聊,有时也各自看书,读到有趣的地方叫来对方一起品味。兴致起的时候还会提一壶酒坐到屋檐上去,顾浅笛贪杯而易醉,很快就倒下了,慕遮便将他的头枕在自己腿上,看一夜月色与他眉间风华。

    只是今晚慕遮不想说话,从他说要收徒弟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很憋闷,他不知为何,却觉得很不舒服。顾浅笛原想同他说些话,只是精力不济,一会儿就睡着了。他睡觉很不老实,翻来覆去被子一会儿就踢掉了。慕遮替他盖上没多会儿又被踢走,无奈地解了外衫钻进被窝里,从背后抱住他,手握住他的手,腿压着他的腿,将被子掖严实了。

    这晚他发热,忽冷忽热,折腾得慕遮够戗,天亮的时候才睡去。因此顾浅笛睁开眼就看到他那长长的睫毛也遮不住的黑眼圈,少年睡着的样子完全没有平日的故作老成,蜷着身子,微张着唇,乖巧的像只小猫咪。

    顾浅笛忍不住揉揉他的头发,将他揽到自己身边掖好被子,又怕过了病气给他翻个身,不想他手和腿立时缠了过来,低哝着“师父,别闹了”,软软糯糯的声音挠在心头,顾浅笛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发芽,缓缓成长。

    两天后顾浅笛的病就全好了,不过慕遮并没有回去睡,原因有二,天冷了怕顾浅笛再踢被子受寒了,然后自己那屋被子太薄了,冷。

    顾浅笛也不介意冬天抱着个徒弟当小火炉,便就这么着。

    天越来越冷,慕遮每天还一大早就起来练功,他起来的时候总有阵冷风钻进被窝里,顾浅笛不愿意了,某次任性地抱住他的腰,“再睡会儿吧,这么早练什么呀,偶尔偷个懒为师不说你。”

    慕遮苦笑,“师父,您老实告诉我,就你懒成这个样,是怎么练成这身功夫的?”

    顾浅笛懒洋洋地说:“为师天资高。”

    慕遮苦笑,“徒儿天资不如师父,所以要笨鸟先飞啊。师父接着睡吧,早上我给你蒸包子吃。”

    出门发现竟下雪了,他在雪地里练了会儿剑,见有脚步声,回到见他那向来睡到日上三竿的师父竟醒了,披着青色的衣衫,长身玉立在雪地里,如诗如画。

    “师父,你怎么不睡了?”

    “听见下雪的声音,徒儿,陪为师四处走走吧。”声音清朗,与床上那懒虫完全不同。有时候慕遮也觉得奇怪,他这师父有时候有时候又迷糊邋遢,任性贪吃,完全一个凡夫俗子,有时候又淡然脱俗,悠然清隽,仿佛不是凡尘中人,偏这两种性格组合在他身上,完全没有违和感。

    “师父等等。”进屋拿了件披风给他披上,“当心别着了寒。”

    顾浅笛莞尔,任慕遮替他撑着伞,并肩向山里林走去。

    冬深道路宽,雪厚心留白。

    树叶落后山路上的视野也宽阔了许多,两人一路上没什么话,静静地走着。到陡峭难走的地方,顾浅笛会伸出手牵着慕遮。

    翻过几个山头,终于到了目的地,是片白梅林,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顾浅笛清拨地身姿立于梅树下,青衣拂动,气韵卓然,那一段风骨,足以令人心折。

    ☆、红炉美酒时温

    他在赏梅,他在赏他。

    煮一壶茶,折一枝白梅花,撑一把青伞泠泠雪落下。

    临走时他们折了大束梅花,插在黑瓷瓶里,白梅墨瓷,相得益彰。他们坐在二楼的阁楼上,敞开着窗户,燃一盆炭火,煮一壶茶,温一壶酒,翻几页书。

    “师父,《孟子》上说,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慕少艾是何意?”

    顾浅笛笑道:“人年幼的时候敬慕父母,长大后就懂得追求少女,说得正是你这般大的孩子,徒儿可有心慕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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