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
    这是一个遥远的名字。
    遥远到克图格亚都已经彻底遗忘了,当初那冰天雪地的酷寒,空无一物的雾霭,以及除了自己的呼吸以外什么都没有的死寂。
    “洛基……”
    一颗巨大的火球在宇宙中燃烧,祂身边还环绕着无数散发着热浪的光焰球体。
    炎之精们纷纷抬头,目光不善地看向那道伴随着微光出现的人影。
    “你是谁?”
    火球内部,一个虚幻的人影出现,祂看着布鲁斯嘴里吐出古奥的语言。
    这是九界时期的如尼文字,是只有神祇才能使用的,足以撬动权柄之力的语言。
    “你不记得我见过你。”
    克图格亚,或者说洛基,经过无数岁月的沉淀,似乎诡计之神的本性已经从祂体内被去除,此刻的洛基更像是当初不会动脑子的托尔。
    莽夫,暴躁,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布鲁斯刚刚出现的刹那,洛基才问完他问题,还不等布鲁斯回答,无数的火元素就像是涨潮般的大海从四周涌了上来。
    火元素的浪潮停在布鲁斯周身之外,不得寸进。
    看着面前完全和印象中不同,暴躁的不像诡计之神,反倒像是莽夫之神的洛基。
    “洛基,我记得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一言不合就动手,难道你被托尔同化了?”
    “以前的我?”
    这一次,汹涌的火元素毫无保留的爆发,这片星域突然被能量点亮。
    哪怕是超新星爆炸,也不足其亿万分之一。
    “你和我很熟吗?”
    克图格亚的声音无比暴虐,在向着布鲁斯大声质问的前一刻,祂的攻击就已经到了。
    换句话说,克图格亚根本不在意布鲁斯的答案,祂只是想要打架罢了。
    “你这家伙真的是洛基?”布鲁斯也没想到如今克图格亚的性格是这样的。
    如果说,洛基是一座海面上的冰山,那克图格亚就是一座活火山。
    对于洛基,你所能知晓的只是祂愿意展露给你的一角,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海面下却隐藏着致命杀机。
    而此刻的克图格亚则是,谁来谁炸,管你丫的是谁,先炸了再说。
    轰!!!
    相比于投影世界的洛基,克图格亚的实力无疑是真正的旧日顶点,否则前者也不敢和奈亚作对,并活到现在。
    按理说,此刻群星尚未归位,就算是布鲁斯自己走进了前者的封印之所,克图格亚的实力也应该不可以完全展开才对。
    看着望着面前迅速逼近的火元素风暴,布鲁斯瘪瘪嘴。
    这家伙的实力,完全就没有受到半点儿影响,也就不能走出封印进入真实宇宙这一点似乎表明祂正在沉睡。
    “洛基,以前的你可没这么爆炸。”
    轰!!!
    火元素席卷一切,星空中巨大的火球暴虐地燃烧,将四周的一切物质化作纷杂的基本粒子。
    在祂的视野中,金色的微光突然驱散一切元素,随即一个金色的巨人拔地而起。
    面对全盛状态的克图格亚,布鲁斯不得不全力以赴。
    这可不是投影宇宙中,可以任由祂拿捏的洛基。
    这是敢于破坏奈亚计划的克图格亚。
    真正的火焰神祇。
    “我说,寂灭的终将复苏,高涨的必然熄灭,那永恒的烈焰在将在无边的时空中化作平静的水流。”
    开局就放大招,芬里厄马上就要找来了,布鲁斯得先让克图格亚冷静下来,按照现在这个状态,对方可不会停祂说话。
    金光贯穿宇宙,将克图格亚的封印之所彻底笼罩。
    作为从熵之内脱胎的权柄,秩序对于任何权柄都有着天然的压迫。
    克图格亚本体跳动,如果是洛基,面对全力以赴的布鲁斯,想都不用想,祂百分之一百二的会选择暂避锋芒。
    能躲不挡,能走不躲。
    这是洛基的原则。
    但此刻站在布鲁斯面前的是克图格亚,是堪比托尔的莽夫火神。
    望着面前浓厚的金光,尽管克图格亚从中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但祂却一动不动。
    躲?
    要是会躲,克图格亚就不会是克图格亚了。
    作为以旧日之躯挑衅奈亚的祂,字典里就没有退缩两个字。
    整个宇宙的所有恒星突然闪烁,辐射光谱出现变化,能量潮汐突然跌落,看似极度微小的变化在波及整个宇宙的同时,已经足以被称之为灾难。
    这一瞬间,能够听见宇宙无数文明的实验室中,传来了仪器破碎和各种不堪入耳的肮脏谩骂。
    某些宇宙常数又发生了变化。
    星空褪色,恒星熄灭。
    一个个炎之精死亡,克图格亚并没有避开自己的眷族,祂压根就不在意炎之精们的死活。
    热寂。
    相比于当初在投影世界中,洛基所展开的领域而言。
    克图格亚此刻动用权柄引发的热寂,无论是扩散的速度,范围还是强度,都要远远超过当初的洛基。
    这一瞬间,布鲁斯似乎从中看见了一点点熵的影子。
    当然,这只是一点点的错觉。
    如果是全盛时期的梅林动用熵之权柄,在他领域展开的一瞬间,哪怕是外神都有死亡的可能。
    那一瞬间的威能,不亚于阿撒托斯清醒并看了你一眼。
    但可惜的是,梅林并没有全盛时期,在他触碰到熵的那一刻,他就进入了死亡倒计时。
    时间,空间。
    一切都消失了。
    热寂领域与布鲁斯所执掌的秩序碰撞。
    并没有天雷地火般爆炸响动,唯有两处领域在相互碰撞后彼此的渗透与侵蚀。
    热寂威胁不了布鲁斯。
    或者说,除了熵以外,这个世界没有能够威胁他的权柄。
    所有的能量消失,从能够利用的高能级热量转化为了最基础,无法被再度使用的内能单位。
    有效的能量刚一出现,就会迅速消耗化作同等的无效能量。
    能量的总数并没有变,这就相当于将1个100变成一百个1。
    虽然总的来说,这些能量的数据都是一百。
    但是100可以拿出10,20,30……用来给物质的活动,信息的传递提供能量。
    而1不行。
    两个1也不能变成2。
    1就是1,如果你想要把两个1变成一个2,那你需要消耗一个10。
    最后得到一个2和十个1。
    这就是热寂,到了最后无数能量化作了永远不能被利用的废弃热量。
    宇宙依旧是热量富足的,但却不会再有任何生机。
    克图格亚很自信,作为火之权柄的本身,祂了解这一切。
    也明白混乱的终极,和其他被外神创造的旧日支配者不同,克图格亚有着清晰的成长方向。
    祂明白,不断靠近原处的那位神祇,祂的力量就会不停增强。
    “没有用的,未知的神祇,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力量来源是什么,你的权柄是什么。
    “但热寂是宇宙混乱的具象之一。”
    克图格亚看着与祂领域碰撞在一切的金光。
    祂承认,对方的实力很强,应当是某个祂不曾知晓的古神。
    但那又如何,虽然很奇怪为什么布鲁斯展开领域要诵念一段古奥的语言,但克图格亚知道,对方是想要分解祂的存在。
    通过降低能级的方式,让烈焰化作死寂的冰寒。
    “你的权柄很特殊,这似乎也是这个世界运转的基本规则,已经超出了犹格.索托斯创造的宇宙范畴,按理说你的位格应该在旧日之上,但你的实力看起来似乎没有外神强大。”
    望着与热寂僵持的金光领域,克图格亚很笃定道。
    “你,是哪个外神的神使,亦或是化身?”
    按照祂的性情,克图格亚很少和其他存在交谈,唯一会让祂变得有耐心的,便是遇见信徒向祂祈祷遇见了奈亚的踪迹。
    在怼上奈亚的时候,克图格亚还是保持着应有的业务水平。
    而此刻的布鲁斯却有些超越祂的常识,让克图格亚有耐心问他一两句话。
    “洛基,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怎么?这亿万年的时光让你得抑郁症了?一言不合就出手,我真的很怀疑在九界的时候,到底是你暴躁还是托尔暴躁。”
    在一次听见布鲁斯口中笃定地说出洛基两个字,克图格亚忍不住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想知道,洛基,为什么你一个古神会成为旧日支配者,而且还从奥丁的谋划中活了下来。”
    奥丁,再一次听见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名字,克图格亚的神色恍然。
    下一刻,一个披着长袍,留着火焰般燃烧头发的男人出现在布鲁斯眼中。
    “奥丁的谋划?你在说什么,那个家伙已经被芬里厄吞噬了。”
    “是嘛。”布鲁斯笑了,果然,真实宇宙的洛基就是一个背锅侠。
    “你真的这么认为?来,看看这个。”
    一抹微光穿过领域,在洛基惊诧的眼神中居然无视了热寂领域来到祂的面前
    “!!!”
    祂劈手打散金光,难以置信地看着布鲁斯。
    怎么会?
    祂的力量怎么可能无视热寂?
    “看来,你对我们之间力量的差距似乎没有正确的认知啊,洛基。”
    布鲁斯轻笑一声,他张开双臂,如果说洛基以其他方式和祂搏杀,布鲁斯恐怕还不能这么轻松,至少升级的朗基努斯之枪必然会暴露。
    但是热寂?
    布鲁斯只能说,专业对口了。
    热寂最恐怖的地方在于,当1个100变成100个1后,后者无法自然变为前者,如此一来能量不断跌破能级,最后化作无法使用的废弃热能,成为真正的死寂领域。
    但是不好意思,在布鲁斯的权柄中,他正好可以让100个1自发的形成1个100。
    “我说。”
    “水可倒流,沧海可以桑田,往日不再唯一。”
    言出法随,伴随着布鲁斯的宣判。
    低能级的能量自发组成了更高能级的能量。
    一个循环出现,不需要外接能量的加入,成为了一个自给自足的体系。
    失去了足以支撑领域的支点,热寂的领域瞬间崩塌。
    金色巨人重新变成布鲁斯的模样,祂走到洛基面前。
    “怎么,还觉得我的实力不够吗?”
    此刻,克图格亚还沉浸在热寂领域毫无反抗能力的被布鲁斯破解的惊骇中。
    无论是人还是神,其实都有相似之处,如果想让一个暴躁且傲慢的家伙乖乖听话,那轻而易举地摧毁祂所依仗的能力,便是最好的办法。
    此刻的克图格亚便是这种状态,热寂是祂最强的能力。
    在这种开始贴近阿撒托斯的能力面前,就算是部分外神也不愿意和洛基交手。
    同属于混乱的祂们最明白,混乱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而当克图格亚发现,支撑祂纵横宇宙的热寂领域比人破解时,此刻的惊慌几乎让祂重新回到了当初被奥丁阴影所笼罩的时光。
    时刻想要跑路。
    “看起来你冷静下来了,这样就好了嘛。”
    布鲁斯再度抬手,将一缕信息传递给面前的洛基。
    这一次,祂没有拒绝,迟疑了片刻后伸手握住金光。
    一秒不到的时间。
    “这怎么可能!”
    洛基目眦欲裂,祂猛地看向布鲁斯。
    “你说的是真的!”
    后者给祂的信息,正是这次从投影宇宙中,在奥丁和奈亚那里得到的信息,以及遗迹星中,尤弥尔残余的笔记上奥丁的留言。
    “你自己不是有了答案了吗?当初在你的所经历的历史上,奈亚拉托提普应该也是和奥丁站在一切的吧。”
    奈亚拉托提普!
    这个名字让洛基恨得牙痒痒,当祂看见,自己在奥丁和奈亚的共同施为下,化作尼格霍德时,洛基再也忍不住了。
    残余的记忆被再度揭开,祂又变成了那个被奥丁玩弄于鼓掌中的洛基。
    “奥丁,奈亚拉托提普”
    “你们不得好死!!!”
    好大的怨气。
    布鲁斯看着发狂的洛基,心中有了猜测。
    恐怕在真实的历史上,尼格霍德也是洛基变的吧。
    “可以问个问题吗?你现在成了旧日支配者,是不是和变成尼格霍德有关?”
    洛基猛地扭头,双目几欲喷火,祂恶狠狠地盯着布鲁斯,然而后者脸上只有好奇。
    半饷后。
    洛基冷哼一声。
    “当初我为了毁灭阿斯加德,吞噬了托尔和耶梦加得的残躯,又吃掉了海拉,依凭死之国的气息,化身灭世黑龙。不过我把自己的精神藏在了火元素权柄中,在我死后,奈亚将火元素权柄拿走,创造了一个旧日支配者。”
    说到这儿,洛基嘴角翘起。
    “但是祂不知道,我的精神并没有消失,在那个旧日诞生前,我就吞噬了祂的精神,随后变成了克图格亚。”
    看着洛基一脸骄傲,布鲁斯点点头。
    “唔,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见洛基回头,布鲁斯指着他的胸口。
    “你应该知道,这一切都是奈亚和奥丁的谋划吧。所以……你的觉得你变成克图格亚,奈亚拉托提普真的不知道吗?”
    霎时,洛基的表情僵硬,最后一丝骄傲被布鲁斯无情碾碎。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洛基几乎失控,老实说当他从布鲁斯给的信息中看见了奈亚的化身后,知道了一切都奥丁和奈亚的局。
    祂差点羞愤的当场自杀。
    要知道,当初祂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报复奥丁、托尔来摧毁九界。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祂们导演的,而祂只是一个小丑。
    洛基没有自杀已经算是被蹂躏了无数年,心理建设强大了。
    “你就是为了羞辱我们?”
    “当然不是。”
    布鲁斯摇摇头。
    “我来找你是请你帮忙的。”布鲁斯伸手撕卡时光。
    “你知道芬里厄吧。”
    洛基点点头。
    “祂,现在来找我了。”
    “什么?”
    看着洛基的表情剧变,布鲁斯连忙摆摆手。
    “别担心,不是本体,是化身。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对付祂。”
    对付芬里厄?
    看着布鲁斯,洛基突然双臂抱胸,嘴角翘起。
    “我为什么要帮你,我们很熟吗?”
    “当然不熟。”
    “那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
    布鲁斯轻咳一声,目光极度真挚地看向洛基。
    “我刚才给你看的东西,是奈亚投影九界灭亡的真实信息。”
    “而芬里厄之所以追杀我,就是因为我身上沾染了这些信息。”
    布鲁斯看向面色逐渐不对劲的洛基,点点头。
    “没错,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现在也被芬里厄盯上了。”
    “不要谢我,帮助你直面过去的恐惧,我很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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