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枪好像不喜欢你。”
    破碎的时空中,布鲁斯负手而立,奥丁站在他面前,眼中满是惊骇。
    四周是狂舞的时空乱流,在这样一片无序的时空中,只有方寸之地保持着世界的稳态。
    看着凝滞在半空,突然失去控制的昆古尼尔,奥丁懵了。
    此刻,能够洞穿一切的命运之矛,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猫咪般,正静静悬浮在布鲁斯的手下。
    什么裁决,什么命运丝线,什么无法抵御的愿望之力。
    都成了笑话。
    奥丁在脑中构思过许多的结局,甚至有包括布鲁斯成功躲开了昆古尼尔绝杀的剧本。
    但是,一切的一切,由智慧之泉权柄推演出的无数结局。
    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与现在的场面对上号的。
    被激发了愿望之力的昆古尼尔非但没有杀死布鲁斯,反倒居然叛变了,被后者轻松地拿捏在手上。
    这其中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奥丁的想象。
    “不可能!”
    黑发狂舞,像是爆炸的蛇群,奥丁抬起肌肉虬结的右臂,真实之眼散发出比星空还要浩瀚的光芒。
    “昆古尼尔!”
    奥丁愤怒地大喝道,神力化作无数看不清的手臂拉住昆古尼尔的尾部,企图让这柄圣枪重新回到祂的掌控之中。
    “回来!”
    隐隐传来的拖拽之力从昆古尼尔上传来,布鲁斯眉头一挑。
    的确,他掌握着昆古尼尔的本体,在面对这柄圣枪的投影时,有着比投影奥丁的更高的权限。
    但是布鲁斯发现,他当初见到的昆古尼尔似乎和现在这柄圣枪的投影有些不同。
    传说中,昆古尼尔是世界树的枝干,而刚才爆发的愿望之力也同样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问题是,布鲁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即便只是投影。
    如今这柄被奥丁掌握的昆古尼尔,要比当初他在炼金工坊时,看见的更为强大。
    那柄昆古尼尔,并没有这样恐怖的愿望之力。
    想起当初在地球上,老头给他的羊皮卷上的内容来看,这柄昆古尼尔应该在诸神黄昏时发生了某种变化,导致愿望之力的退散。
    以至于单单只是驱逐一个旧日支配者,就耗尽了祂的全部力量。
    “砰。”
    布鲁斯屈起食指,对准昆古尼尔轻轻一弹,将其重新送回奥丁的掌握。
    “奥丁先生,您的底牌似乎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
    看着嘴角噙着笑的布鲁斯,在奥丁眼中,这个平平无奇的黑发青年,变得诡异而又神秘起来。
    祂的右手五指下意识握紧。
    昆古尼尔是目前祂最信任的东西,甚至比自己的神力还要信任。
    这么多年来,祂费劲心思,甚至使用了一截世界树的枝干。
    就是为了打造这把能够突破命运的圣枪,但现在,昆古尼尔却告诉祂。
    能够掌握祂的,不止你奥丁一个神。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能掌握不昆古尼尔?”
    “我就是一个路过的普通人罢了,至于为什么可以掌握昆古尼尔?你可以去问祂自己。”
    奥丁看着手中不言不语的圣枪,昆古尼尔是有自己的思想的,诞生于世界树的东西可不是死物。
    然而,昆古尼尔面对奥丁的目光,依旧无动于衷。
    “怎么样,奥丁先生。对于刚才的赌注,你怎么看?”
    布鲁斯优哉游哉地说着,一步抬起手,轻轻下压。
    微弱的金光闪过。
    刹那间,他们又出现在了完好无损的金宫之中。
    奥丁脸色微变,布鲁斯这一手再一次镇住了祂。
    时光倒流,还是其他的权柄?
    脑中千回百转,奥丁蓦然发现,战斗了半天,祂居然还没有搞清楚对方的权柄是什么。
    能够避开昆古尼尔裁决之力,强大的战斗力,以及刚才修复世界,逆乱时空。
    布鲁斯表现出的实力,让奥丁根本无从下手,这也让祂更为忌惮。
    思来想去,奥丁在心中权衡利弊,布鲁斯也不急,就看着这位九界神王皱眉沉思。
    见鬼,巴德尔以及死了,计划必须进行下去,否则托尔可能会脱离计划的控制,还有尤弥尔也是。
    不行,如果放任这个家伙到处捣乱,计划肯定会出问题。
    奥丁抬起了头。
    “你的条件是什么?”祂看着布鲁斯。
    “你要怎样才能离开这个世界?”
    “离开?不不不。”
    布鲁斯伸出食指摆了摆。
    “我才不会离开这个世界,九界马上就要上演宇宙中最好的戏剧,现在我又什么理由离开呢?”
    “你到底要做什么!”
    看着奥丁涌上怒意的脸庞,布鲁斯嘴角勾起。
    他脸上挂着充满恶意的笑容,此刻若是奈亚在这里,恐怕奥丁会发现,两人的笑容一模一样。
    “你要我不干扰你的作为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你要什么,权柄还是什么?”
    “不不不,我只要一个情报。”布鲁斯眼中终于带着一丝郑重的神色,他看向奥丁。
    “我要你告诉我,你们父神的情报。”
    “不可能!”
    “不,这是有可能的。”布鲁斯毫不在意奥丁那几欲噬人的目光。
    “奥丁先生,你说如果我现在和你继续战斗下去,诸神黄昏还能如你预料的那样进行下去吗?”
    “……”
    大殿上,布鲁斯笑着伸出右手,足足过了十多秒,他才握住了奥丁苍老如树皮般的手掌。
    “合作愉快。”
    奥丁冷眼看着布鲁斯。
    “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嗯……我还有一些小忙需要奥丁先生你帮衬一二。”
    “什么忙?”
    ……
    金宫内,史密斯一脸恍惚。
    他看着布鲁斯和奥丁面对着面,这个曾经九界的神王,就像是老小区外下棋的老头,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
    不只是他。
    包括泽维尔,亚历山大在内的其余几人也看懵了。
    他们愣愣地望着布鲁斯和奥丁进行着“亲切”的交流,大脑中一片空白。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史密斯: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就和奥丁亲密接触起来了。
    奥古斯都:别告诉我,这个奥丁就是我们地球的那个奥丁吧。
    泽维尔:不可能的,那个奥丁我没记错的话,只是学院起的代号,那位神使本人并不叫这个名字。
    亚历山大:我是谁?我在哪儿?今天中午吃什么?
    史密斯坐在机甲中,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学生和奥丁交流。
    就跟吃了一碗加白糖和蜂蜜的咸豆腐,又向里面倒了一碗香菜般离谱。
    什么时候,我的学生怎么吊了?
    我怎么不知道?
    布鲁斯,你是不是瞒着我去哪儿进修了!
    史密斯在心中咆哮着,另一边。
    布鲁斯和奥丁两人面色和蔼,同时挂着想把对方千刀万剐的微笑。
    布鲁斯:奥丁先生,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寿比阿斯加德啊。
    奥丁:谢谢,谢谢。你放心,只要阿斯加德还在,就有你的一席之地,世界树会与你同在的。
    两个人脸上挂着假笑,共同诉说着神明之间的祝福。
    实际上,双方都恨不得抽刀子把彼此看的七零八碎。
    泽维尔:“教授,用长命百岁形容一个神灵不太好吧?”
    史密斯:“好像是有些不太好,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后面不是说了祝奥丁寿比阿斯加德嘛。”
    奥古斯都:“你听奥丁都说了世界树和布鲁斯同在,很明显是祝福语嘛。”
    亚历山大:“对对对,这就是神明之间的祝福。”
    很快,两人的友好交流告一段落,刚才奥丁单独将布鲁斯拉入金宫,在外界时间是停止的,所以在史密斯几人看来。
    他们是一起进入金宫的,奥丁在询问了他们一些事情后,就与布鲁斯友好的闲谈了几句,似乎两人的关系迅速从陌生人,升为了无所不谈的好友。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奥丁先生接下来的事了,再见。”
    “几位是从约顿海姆来的,又是托尔的卫队,阿斯加德的风景各位可以去领略一二。”
    看着那个令人讨厌的黑发青年渐渐走远,奥丁松了一口气。
    祂疲倦地回到王座前,缓缓地坐了下去,昆古尼尔杵在地面。
    “昆古尼尔,你的看法是什么?”
    奥丁转头看向手中的圣枪,然而和之前一样,昆古尼尔并没有回应祂。
    奥丁叹了口气,开始一个人自言自语。
    “昆古尼尔,我知道你不理解我,但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和尤克特拉希尔。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但我别无选择。
    “诸神黄昏是我们既定的命运,即便没有我奥丁,也会有另外的神来推动这一切,我可以接受你的怒火,但是你应该告诉我,刚才那个名为布鲁斯的神明是谁。
    “你知道的,如果我的计划失败,那阿斯加德,那九界,我们存在的一切都将没有意义。”
    “不,奥丁,你错了。”
    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奥丁耳畔回荡,昆古尼尔散发出微弱的亮光,聚集处一个模糊的人影。
    “没有什么必然的结果,我和尤克特拉希尔也并不憎恨你。
    “奥丁,你要记住一件事。无论你做出了什么选择,是杀死了自己亲儿子也好,是背叛了自己的亦兄亦师的尤弥尔也罢,这些和我们都没有关系,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至于命运是否能被违背,我们的存在是否有意义。”
    “这一点儿,不是你奥丁能够决定的。我和尤克特拉希尔还是那句话。
    “奥丁,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尤克特拉希尔只是九界守护者,祂不会告诉你任何东西,祂也不会决定任何东西,至于那个年轻人,恕我无可奉告。”
    话音落下,昆古尼尔上的光芒内敛,那道虚幻的人影又重新归于平静。
    听完昆古尼尔的述说,虽然奥丁早有准备,可祂的心却还是不由得一紧。
    “尤克特拉希尔真的没有话对我说吗?”面对祂的询问,昆古尼尔只是一片静默。
    偌大的金宫内,再度只有祂奥丁一个人的声息。
    在后半辈子,帮助了祂无数次的尤克特拉希尔不再开口,甚至于昆古尼尔连布鲁斯的身份也不再告诉祂。
    奥丁明白,祂们并不相信自己做的是正确的,当然换做是祂自己也不相信。
    因为在祂的计划中,尤克特拉希尔是会死亡的。
    有谁会信任一个计划着杀死自己的神祇呢?
    奥丁抬起头,祂眺望着因为巴德尔死亡而消失的太阳,九界被笼罩在无尽的永夜之中。
    “伟大的父神,这次又只有我一个人了,您说,我可以成功吗?”
    ……
    刚一离开金宫,布鲁斯几人便被传送到了阿斯加德城内。
    看着宽阔的街道,史密斯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
    “布鲁斯,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先找个地方住下吧,托尔去找巨人王尤弥尔了,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反正我们已经是祂的卫队了,不急这一时。”
    虽然布鲁斯说的很有道理,但史密斯总觉得,自己学生又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布鲁斯,你不是挺积极的吗?怎么突然建议我们休息了?”
    “嗐,人总是会累的嘛。”
    布鲁斯懒洋洋的声音在频道响起,此刻阿斯加德上空。
    一束微光化作了布鲁斯的模样。
    他再度摆脱了队伍,本体遁出。
    什么?
    你说答应了奥丁不再搞事?
    笑话。
    布鲁斯只想说,我只是说不干扰奥丁的布置,又没说不搞事。
    再说了,退一万步讲,是布鲁斯承诺奥丁不搞事的。
    又不是伟大的文明秩序之光。
    一个人一个旧神,布鲁斯觉得自己对身份还是拎得很清。
    “下一站。”
    他的精神蔓延开来,顺着世界树不停向下,最终看见了一个被浓雾包裹的世界
    尼福尔海姆。
    金色的微光凝聚,这是一片冰雪世界,空中没有生命的气息。
    尼福尔海姆与死之国接壤的雾之国。
    遍地冰雪,没有生机,这里是九界中环境最恶劣的一个世界。
    相比于巨人的故乡,约顿海姆而言更为酷寒,因为这里除了亡灵之外,并没有任何生命。
    布鲁斯抬步跨入了这片没有生机的冻土。
    天空是灰白的,大地是枯萎的,没有河流,没有星辰。
    一切都是以死亡凝固的姿态,展现在世界面前。
    父神真相的秘密肯定不能完全依靠奥丁,这个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杀害的家伙,根本不值得信任。
    尤弥尔的下场就是典型。
    所以,布鲁斯需要其他的渠道。
    从神话中分析,布鲁斯知道,还有一个人最有可能知道奥丁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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