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博容离开夜市之后,一路狂奔,想要把心头那股莫名的燥热消掉,可越是跑越是能想那姑娘的俏脸,越是想到那张宜喜宜嗔的俏脸,他的心头就越是燥热。
    再往前就是龙虎堂了,南博容不想回王府,就想着去找安如山喝杯酒。他不知道自己对那姑娘为何如此特殊。因为纯贵妃的缘故,他一直对女人都是敬而远之的。可唯独这个姑娘,让他莫名觉得熟悉,莫名就想亲近。好像他俩已经认识了很久,关系很亲密。
    一路狂奔一路思考,南博容很快就进了龙虎堂的大门。轻车熟路地直奔安如山的小院。安如山武功并不低,感应到门口有人闯入,一下子从床上翻下来,套上衣服就往外走。刚推开门,就见南博容站在门口,眼底尽是疲惫。
    安如山先是心一暖,觉得南博容是真的信任他!能把自己疲惫脆弱的一面展示给他,那是真的把他当兄弟看了!然后他又觉得一阵心疼。南博容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就要在皇室的高压之艰难求生。
    人都道龙唐德王少年入战场,战功赫赫,却不想他一个少年皇子,放着荣华富贵不享,跑去战场上厮杀搏命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这些年,真的太累了!
    “安大哥,陪我喝杯酒。”南博容站在门口笑了笑。
    安如山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回房间拎了两坛子高粱酒出来。二人相对坐在院里的石桌上,头顶是半个莹白如玉的月牙儿。安如山啪啪拍掉了酒坛上的泥封,一股浓郁的酒香四散溢开。南博容深深吸了一口,脸上笑容更盛:“赵家铺子的五十年老酒!还是这个味道!”
    安如山点头,没有拿杯子,而是直接拎了一坛放在南博容面前。赵家铺子的五十年高粱酒劲儿足、味道也醇厚甘冽,走江湖的人最爱这样的酒。他们也给这酒了个名儿,就叫江湖路。
    江湖路,生死有命,快意恩仇。
    江湖路,刀剑无眼,望断红袖。
    江湖路,男儿似铁,女儿亦柔。
    江湖路,一步踏入,再无回头。
    “前些年路过赵家铺子,特意带回来几坛。还记得当初咱们在邛山之巅开怀畅饮,喝的就是这江湖路。只是可惜,从那之后就再没了你的音讯。没想到,再见面,你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龙唐德王,我也成了这龙虎堂的堂主了。”安如山拎酒坛,“来,咱们兄弟今日好好喝一场!不醉不归!”
    南博容也拎酒坛子:“不醉不归!”
    二人皆是一手托着酒坛肚子,一手抓着坛口,仰面张口,白花花的酒水就直接往嘴里倒。当——酒坛子和石桌碰撞发出一声闷响,两人相视一笑:“哈哈哈!痛快!”
    安如山一双大手往石桌上一排,表情有些变了:“今日之事我听说了。我相信那凤凰玉不在你身上。不过……我信你,天下人未必信你,你怎么打算的。需要我的地方,一句话,我安如山拼了这条命也会帮你。”
    南博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你护送我我帝都这事儿已经算不得秘密了。今天南博裕在我王府里的探子暴露,他已经开始挑衅了。咱们也不必落后。帝都里面的江湖势力纷杂,不过大体上背后也不过那么几家。我希望你可以把南博裕的人……”说完南博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安如山神色一凛,慎之又慎地点了点头:“放心!”
    南博容这是马上就要对南博裕下手了。的确,现下帝都形势对南博容极度不利。因为凤凰玉的事情,一度喜爱德王的今上也对德王心生不满。若不是顾念着些别的因素,恐怕这一次南博容没那么容易脱身。是时候该出手了!
    “你有打算了?”安如山问了一句。
    南博容点了点头:“算是吧!眼下年关已近,局势是不会有太大变动了。我们正好在暗休养生息。来年开春,这帝都必是一番热闹景象啊!”
    安如山不懂南博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介武夫。这些权谋上的弯弯绕绕他看不出来。
    南博容没有丝毫不耐,解释道:“正如安大哥你所说的,天下人皆以为凤凰玉在我手里。龙唐人这么想,劼罗人也这么想。且看吧!出了年关,劼罗必有使臣来访。使臣到来之日,也就是我南博容翻身之时。放眼龙唐,除了我南博容,还没有人能够镇得住劼罗!”
    安如山笑笑,一颗悬着的心也踏实了大半。他就知道,南博容不会让自己一直处于被动之的。龙唐德王,毕竟名不虚传!其实从接应南博容回帝都之后,他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当初刚刚认识化名容博的南博容时,他不过是一介江湖浪子罢了,过着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刀头舔血的日子。怎么就在认识容博之后,莫名其妙进了龙虎堂,还当上了了龙虎堂的堂主。
    现在他也算是想明白了,这些都是南博容给他的!大丈夫,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以后只要是南博容说的事情,他就算拼上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替他完成!
    “不说这些了。”南博容摆了摆手,又和安如山对饮了一大口,“安大哥,我有一事想向您请教。”
    “请教算不上。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大哥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安如山拍着胸口保证。
    南博容忽然一滞,又想了刚刚在夜市上和那个姑娘相遇时的情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安如山见他如此,不由揶揄:“看你这样子,莫不是思春了吧?”
    南博容被他说得老脸一红,赶紧矢口否认:“去去去!什么思春了!没有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不喜欢和女子接触。”
    安如山撇撇嘴,南博容现在这个样子,和他刚刚跟花如雪分开之后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一想到花如雪,安如山心忽然涌一阵伤感,仰头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酒才算是平静下来。
    “安大哥,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自责了。”南博容轻叹一声,“那位如雪姑娘不会怪你的。”说到这里,南博容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原地。如雪……今晚他分明听到其一个少年唤那个姑娘作“如雪姐”!应该……只是一个巧合吧?如果今晚见到的那个姑娘真的是安如山口的如雪姑娘……
    南博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毕竟安如山口那位如雪姑娘就是他在陈家养伤时遇到的那个侍婢花如雪。他在陈家养伤的那段时间,攸宁和翰飞肯定认识这个花如雪。今日午间他进城时和那位如雪姑娘对视了一眼,攸宁和翰飞明显十分震惊。这就说明,他们很有可能认识那个姑娘!那个姑娘很有可能就是花如雪!
    想到这里,南博容再也坐不住了:“安大哥,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说罢,他直接施展轻功跃上屋檐,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了黑夜之。安如山不明就里,只道他是真的初心萌动,找姑娘去了,不由乐得哈哈大笑。只是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泪水混着酒水一灌进他的胃里,直到两坛江湖路全部见了底,他才瘫倒在石桌上,不省人事。
    德王府
    “主子,您找我们什么事?”攸宁和翰飞站在南博容面前,有些摸不到头脑。
    南博容没有拐弯抹角,张口就问:“今日进城之时与本王对视的那位姑娘,是不是就是本王养伤时遇到的那个侍女花如雪?”
    “主……主子您想来了?!”翰飞沉不住气,瞪大眼睛看着南博容,心里连连惊叫:完了完了!我们还没来得及告诉安堂主人没死呢!主子怎么就想来了?难不成真的要上演一场兄弟反目,冲冠为红颜的经典桥段?
    “这么说……真的是她?”南博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这真的是他听到最坏的消息!天知道他是有多希望那个姑娘不是安如山口的如雪妹子啊!
    攸宁狠狠地怼了翰飞一下,担忧地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南博容摇了摇头:“无事,你们去休息吧!”
    攸宁和翰飞看着南博容阴沉的脸色,却不好再说什么,一离开了。南博容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手托着腮,看似沉静,实际心里纷乱如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他的心里蔓延着。他以为,他真的把安如山当成大哥,什么都可以给他。可是为什么遇到花如雪之后,他忽然不想放手了?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南博容想不明白。本来他对于男女之事就陌生的很,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他的性子,能够拉下脸去找安如山请教就已经是万分艰难的了。现在又出了这种事,他更加不会去问别人,又绝不可能再去问安如山。于是就这一个问题,南博容托着下巴想了整整一夜。直到侍卫来报,严国公登门拜访,他才回过神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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