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后,太阳还是照常升。
    界依旧井然有序,人们也仍是忙忙碌碌。那场几乎可以灭的灾难,除了小麦,没有任何人知道。
    小麦可以感受到,她体内的《录鬼簿》消失了,身上却似乎还拥有着灵力。
    未来已经被改变,一切都充满了希望,唯独九离消失了。
    她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只说梵莲尊者留下了两道法印,一道是用来封印地狱之门的,另一道则是用来渡她的。
    《录鬼簿》的消失应该就是那道法印的缘故吧。原来,她那师父一早便参悟到了一切,还给他们留了机缘。
    小麦抽空去了一趟可可西亚村,看望了奶奶,亲情总是让她无比珍视。
    原本雪也住的地方,空空如也。她问了村里的人,大家却都说村里从来没有雪也这个人。
    原来都是假的,从小陪伴她的青梅竹马,竟然都只是幻象。
    一瞬间,小麦的情绪无比低落,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界还有什么是她可以相信的,还有什么人是可以陪她继续走下去的?
    怀着这种沉郁的心情,小麦还去了一趟法华寺,她突然很想再去那里看看。
    如今的法华寺,已经不再位于云华山了。
    事变迁,万余年的时间,一切都变了太多。
    历史上,法华寺也进行过两次大规模的迁移。
    如今的法华寺,虽然仍旧大气雄伟,是很具代表性的建筑,但跟曾经那片占据整座山脉、气势恢宏的寺庙建筑群相比,还是差距太大。
    走在青石板路上,沿途可以看到不少身穿现代服装的游客或信徒。这里不是小麦熟悉的那座寺庙,却也会让人生出怀念感。
    虽然地方变了,但到底也是有渊源的啊。
    她不知道原来的的云华山在哪里,查了地图,发现现在没有这座山,或许是因为改过名字吧。
    小麦去不了原来的法华寺,便也就不能再看看那片桃林。
    不过她想,现在游客这么多,即便那片桃林还在,也必然不会是外桃源般的宁静了。
    师父他......也肯定早就不在了吧。
    有种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小麦没有目的地走着,渐渐便沿着小道走进了一片相对幽静的区域。
    挑高的建筑,一字排开。因为借用了旁边的山势,所以即便只有两层,高度也有普通三层楼那么高。
    底层是结实的木支架,第二层才是一间间屋子。铺着木板的连廊很长,连通了所有的房间。连廊外有木制的栏杆,看着古色古香。
    小麦沿着一侧的木制楼梯走上去,也是漫无目的地随便看看。
    二层的连廊上,不是所有的障子门都打开着。小麦也没有擅闯的意思,就当是参观一个旅游景点,在连廊上随意走走。
    这里树木苍翠,都是上了年纪的参天古树,连吹来的风仿佛都带着清新的树叶气息。
    小麦自上而下地欣赏着周边的景色,感觉内心都因此平静了很多。
    突然,旁边传来木棍击打的声音,伴随有哼哈声,瞬间吸引了小麦的注意。
    难道有人在打架?都用上棍棒了?小麦忐忑不安,却犹豫着该不该打开移门进去看看。
    就这么站在门口等着,也不确定里面是什么情况,不敢随意离开。
    良久,听到有木棍落地的声音。这是打结束了?
    小麦正在想着要不要去请个小和尚过来看看,移门便突然被打开了。
    出乎意料的,她竟然看到了一张熟人的面孔。
    相泽诚一改往日的装扮,穿了一套僧侣服。不是长褂的那种,而是上下分离的利落短款。袖口还特意束了来,似乎是要方便行动。一双白色僧袜套在脚上,双脚则是直接踩在木板上。
    这模样,真是让小麦一时之间都忘了打招呼。
    相泽诚额前还滴着汗,手里则拿着一根长棍,倒也是意外会看到小麦在这里。
    一番收拾,待相泽诚重新穿戴整齐,换上他原来的服装,两人便也闲聊了几句。
    小麦这才知道,他竟然是法华寺的一名俗家弟子。刚才听到的也不是什么打架的声音,而是和另一名僧侣在对打。强健体魄,这也是他们的修行内容之一。
    虽然现在和相泽诚的关系有所缓和,但小麦还是有点怵他,尤其之前还被他带去过审讯室。
    他一向洞察力极强,反应敏锐。即便小麦现在身上已经没有《录鬼簿》了,也还是不愿意和他过多接触,总感觉会很容易被他看穿。
    之前他们在蜡像馆里一对付安托瓦利虫族,那时候的力量竟是和佛门有关吗?
    小麦心有所猜测,却并没有多问。
    “回去吗?正好顺路,送你。”吃完寺庙里的斋饭,相泽诚准备动身回去,也就问了小麦一句。
    最近有些累,他来这里调整休息几天,也该回去了。
    小麦乐得搭了个顺风车,沿途很乖巧很听话。
    刚到蒙特利亚市,相泽诚便接了通电话。小麦在旁边听着,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急着要处理的样子。
    于是小麦很自觉地在他挂完电话后说道:“这边放我下去就行了,我自己回去也很方便。”
    “没事,你住哪里?我先送你回去。”相泽诚似乎仍想先将她送回去。
    小麦忙笑着推拒:“你去忙工作吧。放心,这里交通很方便的,不会有问题。”小麦解开安全带,下车前不忘笑着挥手道别,“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路上小心,再见。”
    相泽诚也就没再坚持,道了声“再见”,便驾车离去。
    小麦站在路边,看着这霓虹灯闪烁、繁华无比的大都市,突然有种难过的情绪。
    九离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天绪大病初愈,依旧被留在本家修养。司徒先生为了躲避仇家而离开了蒙特利亚市,去向不明。
    当初孤身一人来到这座城市,然后发生了很多事情,认识了很多人。可是现在,她所熟悉的人全都不在身边。
    在这里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就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闪过。
    父母的线索似乎毫无头绪,圣弗朗西斯学园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待下去。
    一路坐地铁回到租住的公寓,她突然觉得很孤单,很失落。
    路灯拉长了她的影子,小麦慢慢地走到租住的那栋楼。
    眼角余光瞥到,楼下停了一辆陌生的黑色豪车。
    虽然她也不太懂车,但这辆车哪怕不仔细看,也知道必定是豪车的豪车。
    还不等她看清楚,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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